“我是老的,你是小的,小崽子。”相思子扯了扯唇角,他一个近千岁的精怪,还真不至于跟桑晚这么个连他零头都没有的小崽子计较。
不过,来找他问诊的这小子倒是脉象稀奇。
相思子扣住宿云澜手腕,倾身凑近了几分,他道:“你这脉象虚无,却又有一股生机在,压制了死气,也压住了”
他说着,一把扯下宿云澜眼纱,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宿云澜闭起的眸,继续下半句话道:“这魔气的腐蚀之力,竟只局限于这一双眼么?”
“不应该啊”
按理说,像宿云澜这样的凡人,该是被魔气侵蚀生机,消耗殆尽才对。
他竟然,还好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前辈,晚辈多年前幸得药王谷谷主一救。”宿云澜眼睫微颤,却仍是气息平稳道:“虽说此生再无缘修行之路,却为晚辈留住了一缕生机。”
“原是如此。”听宿云澜说罢,相思子眉目舒展了几分。
季无忧是这世上,他为数不多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存在。
世人常言学海无涯,他相思子以草木之身化灵苦修近千年,也需得承认,这世上还有许多自己不知晓的医修术法在。
季无忧虽是凡躯,却天赋异禀,更是刻苦奋进,哪怕继任药王谷谷主已百余年,他仍不忘初心,踏遍这九州大陆遍寻医法。
季无忧是实至名归的药王谷之主,他的手笔,他参不透也实属寻常。
“季谷主都治不了的人,我又有什么法子。”相思子松开宿云澜,却仍是颇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宠辱不惊之人。
不得不说,此子不仅样貌生得极好,心性也是上佳,对上他仍能维持不卑不亢的态度。
这样的心性,在杏林峰怕是都遍寻无几的。
他若是再有几分修行天赋,此子于修行一途之上,必然不可小觑。
可惜啊可惜,世上又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前辈”贺云起一顿,看向宿云澜的目光中亦透着几分不忍,他只得道:“那,他的眼睛还有的治么?”
贺云起早知宿云澜无缘修行一途,可他仍想,仍愿,宿云澜能过得好些。
“嗯”相思子沉吟片刻,怅然道:“也不知是哪个魔修的狠辣手笔,魔气没侵蚀到他五脏六腑已是万幸。”
“要想他这双眼再长出来,怕是难咯。”
“无妨,宿某早已习惯了黑暗。”宿云澜摸索着拾起掉落的绢布,缓慢系回眼前,他道:“这一双眼好与不好,于宿某皆是无异。”
“难,却不是不可能,对么,前辈?”贺云起斟酌发问。
“自然。”相思子闻言一笑,这万剑峰的大弟子倒不算蠢笨。
不过,他就是有意磨一磨这群小崽子。
于是,相思子又沉默了很久,还没磨着贺云起和宿云澜,倒是桑晚沉不住气,好奇道:“什么法子?你说呀,前辈?”
相思子刚想营造出的那么点高深莫测氛围瞬间被桑晚整破功。
他瞪了这死小子一眼,开口道:“要么他元婴大成,白骨生肉。”
宿云澜一个不能入道的废人,分明是此路不通。
“还有呢还有呢。”桑晚连忙发问。
“要么。”相思子说着,朝向桑晚阴森一笑,他唇瓣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骨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