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宿云澜是个懒骨头这事,愈发水落石出了。
他往榻上一靠,张口便是,“你回去吧。”
“好,有事叫我。”云秉生见怪不怪,更清楚宿云澜跟他搭这一句话的意思是,让他出去把门带上。
房门合拢,宿云澜倚在榻上,他手上一松,任由锦盒旁落。
他感觉自己真是累极了,动一动都累得慌,平日里还要撑起礼节去应付旁人。
宿云澜啊宿云澜
他指节轻叩眉间,无尽的倦意中唯独没有一丝困意,就是想一朝梦醒又是新一日也做不到。
可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喉间涌起的腥甜让宿云澜刹那坐起了身子,他扯过帕子,任猩红沾满绢布。
他这不定时咳血的毛病,延续了许多年,宿云澜竟也习以为常了。
咳完,竟还觉得胸腔舒畅些。
宿云澜抹去唇上血红,端茶漱了口,他静坐着,待到气息平稳,才将残物扫入渣斗中。
他想,他还是有几年命可活的。
可他又想,他想
骊山之上四季温温,花鸟虫鸣作伴,漓江之畔,江水滔滔,气势磅礴。
那年复一年的好景,在时间稀释中,竟显得有几分弥足珍贵。
宿云澜拿过贺云起刚送的礼物,他摸索着打开了盒子,指尖描摹着细软绸布上绣纹点点,大致摸出几枝细绣的翠竹来。
宿云澜指尖轻扣,似乎可以从这件礼物上窥见贺云起挑选礼物时的紧张。
宿云澜很难形容这心情,他甚至自己都想不起来了,贺云起救他的时候弄丢了他的蒙眼布。
就这么一点小事,贺云起竟然牢记着要还。
宿云澜沉吟片刻,重新扣上了盒子,他偏头向窗,心下喟叹。
又是一年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