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脚步没停,施施然进了房间。
“现在是说罚的时候么?”
这是在节度使府,他们来赴宴,随行护卫不好带太多。若主人家有心,总能找机会把人都调走的。
“哎··你这女娘···怎能···”原本堵在院门的贵妇人也紧走几步跟着进了屋。
榻上的女子自然已将院中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正主来了,也不再闭眼装睡,坐起身子满脸委屈地道:“奴家···只是担心李公子的身体,并无恶意。如今名节已·····”
没等她演完,刘绰冷声道:“把她拖下来,交还给这位夫人。”
胡缨闻声而动,拎着胳膊将女子从榻上提溜下来,往门口妇人处一扔。
妇人忙惊呼着将人扶住。“这是干什么?你是何人?怎能如此粗鲁?”
胡缨不屑地瞪了面前的母女一眼,若不是娘子没发话,见到这种强逼着二郎君收房的事,她是要直接拔刀砍人的。
刘绰理都没理身后的人,径直坐到榻边,给李二把了把脉。
好厉害的药!
既能让人浑身无力,又能起到催情的作用,让关键部位精神昂扬,简直是迷奸界的翘楚。
看到李二难受的样子,刘绰心疼不已,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二郎,你怎么样了?”
李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我没事,只是中了点迷药,休息一下就好。”
“迷药和媚药哪能相提并论?”刘绰嗔怪道。
她虽没被人下过药,可是看过电视剧啊。希望这不是那种几个时辰内不行房就死人的江湖奇药。否则,她这个做未婚妻的是不是得义不容辞的帮忙?
李二身上的衣服虽有些许不整,却还牢固地穿着,一件也没被扒拉下来。只是湿透了的里衣正紧贴在身上,露出里面发红发热的肌肤。床铺上也是又凉又湿的,刘绰加重了语气,“这是怎么回事?”
李二强撑起一抹笑意,呼吸虽有些粗重,却是一副求表扬的神情,“我让李诚泼的凉水···”
他一个不懂什么医书的直男,身体燥热起来可不就想着泡进凉水里么?
刘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好端端的一个人来赴宴,如今却要遭这样的罪。她没想到,堂堂节度使府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抢女婿。
回想今日种种,张敬则全然不像知情的样子。好歹是一方节度使,这点面皮还是要的。岂会一边派人偷她的家,一边情真意切地在她面前磕头赔罪?
男人或许会毫不在意其他女人的名声,认为有女子投怀送抱,或是收谁为妾室,实在是件微不足道的风流韵事。但这事绝不能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因为于他们而言,自己的母亲和女儿,不止是女人,还是人。
更何况,在火器这事上,他还有求于她。
但她也知道,这时代的男人,无论是否功成名就,后宅之事都是全部交给妻子打理的。别说张敬则这样的武将,就是刘坤,一介文官,你问他后宅柴米油盐的琐事,怕也是一问三不知的。
那这七娘子可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了,泼辣、豁得出去,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一盆凉水都泼不开她死死抱住李二的手臂。
只是她又是在哪里见的李二?他来到凤翔府后,将宴请全都推拒了,一直窝在驿馆里照顾她来着。
“这位夫人,事到如今,该把解药交出来了吧?”刘绰淡然道。
寻常女子见到这样的场景怎么也要哭闹一场的,要么上去厮打女人,骂她贱皮子狐狸精勾引自己的男人;要么上去厮打男人,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可眼前这十六岁的小女娘,委实太过平静了些。
那妇人被刘绰的气势震慑住,也不敢造次,涨红着一张脸道:“什么解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刘绰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在场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是了,她倒忘了,这种药的解药不就是行房么?
她一拍脑袋,失笑道:“怪我,忙了一夜,有些糊涂了。李诚,多备些干净的热水来,服侍公子喝下去。”
干净两个字说得尤为咬牙切齿。
见刘绰淡定无比,李诚早已找回了主心骨,忙不迭起身,领命而去。
刘绰从袖中掏出银针袋子铺开,对李二柔声道:“中了这样的药,难免会口干舌燥,多喝热水,出出汗,排解的快些。哪能用凉水浇?没得坏了身子。你放心,我再给你扎上几针,很快就舒服了。”
李二安静配合,任由她施为。
银针上身,体内那股燥热的感觉果然平复了不少,力气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想起方才李二的抗拒和嫌弃,那女子不甘心到了极点。她究竟哪里不如这个刘绰了?
家世样貌她都不输她,为何李二郎面对刘绰时,却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女子贵在温柔娴静,管理好内宅,生儿育女,讨郎君欢心,似刘绰这般整日里跟男人们一起做事,争权夺利,算个什么事儿?
她不过就是个母老虎罢了!
“刘员外,我是府上的七娘子,奴家···”张七娘缓了缓心绪,怯生生道。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话题给掰回来。她可还穿着一身凌乱的湿衣尬在屋里呢。这可是她的家!
哪知道没等她说完,刘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视线越过她,直接对门口的夜枭道:“哦,对了,把这个刺客交给张将军处置,请他务必严惩!”
“刺客?什么刺客?分明就是···”
那妇人一听就急了。
就在这时,李诚从庖屋拎了一大壶白开水过来,边走边喊:“让一让,让一让,小心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