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蓉特意从饕餮楼安排了席面回家,刘翁见到老家来的孙子孙女和二儿媳妇激动得眼眶含泪。
众人一边谈笑,一边享用着丰盛的菜肴。
“一路上听到的全是新昌坊刘家的美名,大兄仕途顺遂,绰绰如今也是学士娘子了,我这做叔母的也跟着脸上有光啊!”
曹氏瞧着刘娴道,“不过一年不见,三娘子倒是看着更加娴静淡雅了!不像绰绰,一天天的往外跑,又是下地,又是应酬的,没个女娘的样子!”
她虽然用眼刀剜了刘绰一记,语气里掩藏不住的却是对女儿优秀的骄傲之意。
冷氏道:“大嫂,你可别这么说。绰绰是做大事的人!应酬什么的,自然少不得!她做了内文学馆学士,那是光耀咱们彭城刘氏门楣的事。彭城多少人都羡慕大嫂你好福气,生了绰绰这么有本事女儿呢!偏你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圣人钦封的六品女官,天底下能有几个?绰绰做了学士女官,刺史府和县衙都发了告示,还送了特制的牌匾到宗祠里。如今啊,整个徐州的女娘都以习读齐民要术为风尚,绰绰写的诗词在咱们彭城也是卖断了货,人人传唱呢!”
刘娴也道:“是啊,大伯母,绰绰是能建功立业的奇女子,岂是侄女能比得上的?”
初进刘宅时,她就被绿柳、菡萏几个那通身的气度给震慑住了。而她们也只不过是侍候刘绰的奴婢罢了。长安城不愧是长安城,便是贴身女婢也比彭城的要好上许多。
刘绰拉着刘娴的手,亲切地说:“二叔母,三姐姐,你们切莫妄自菲薄。这世上的女子若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才遗憾呢。三姐姐自有三姐姐的长处。正如那花儿朵儿,千姿百态才好!有我这般横冲直撞的,自然就有三姐姐这样温婉贤淑的。”
刘翁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欢喜。
他转头对冷氏道:“娴儿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冷氏笑着应道:“此次来长安,正想劳烦大兄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呢。咱们彭城那边的郎君婚娶早,不似长安这边,我这才厚着脸皮过来。”
这倒是曹氏和刘坤早就料到的。他们本就觉得身为伯父伯母,在侄子侄女们的婚事上,该帮的就得帮。何况夫妻俩还一直为杜鹏举跟刘娴这段孽缘心中有愧。
虽然杜鹏举不娶,刘娴不嫁其实都跟他们无关。可他们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冷氏不仅带来了彭城的最新消息,对刘绰一家在长安过的优渥舒适的日子也是心生艳羡。值得一提的是,红果没有辜负刘绰的期望,成功地将养猪场打理得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绰绰,你可得好生看着红果那丫头。她如今可了不得了!手上管的银钱多,父母兄弟又都在身边。你二叔父的意思是,咱们家里还是得派个账房先生盯着才好些。”冷氏夸完了红果的工作能力还不忘叮嘱道。
“我心中有数,二叔母。”
不过半年,红果就给刘绰寄了三百缗钱。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放权给红果,一是想锻炼她的能力。二是想考验红果家人的人品,若是他们靠得住,那红果以后也算有了娘家可依。若他们靠不住,那就让红果看清楚他们的嘴脸,与卖掉她的原生家庭做切割。
正是查案的关键时刻,无课时,刘绰也是早出晚归。负责深入调查此案的韦澳更是有了惊人发现!除了这起案件,赵翰文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卑劣行径。但一个月的调查期限实在太过短暂,根本来不及挖出更多的罪证来。
童谣在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刘坤于百忙之际还是发现了女儿偷偷在做的事。
他将刘绰叫到书房中道:“这案子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阿耶,您为何这样说?”刘绰不解道。
“关中大旱,长安周边八水断流,韦夏卿被调为工部尚书了。新上任的京兆尹是嗣道王,李实。他与李锜同为皇室宗亲,圣人对他十分恩宠。此人刚愎自用,徇私枉法的事没少做。李锜为这事早不知砸了多少银钱下去。现在,你明白了么?”
一瞬间,刘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倒流了。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无力感。
不出李二所料,尽管证据确凿,赵翰文最终也仅因对冯家违规经商之事处理失当引起民愤而遭到罚俸降职处分,甚至都没被外放,还是户部员外郎。
而一场风波后,赵翰文并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而暗中勾结权贵,企图东山再起。
四剑客对此事也是无可奈何,徒留愤懑不平。
中秋节过后不久,冷氏和刘二郎便踏上归途返回彭城。
三娘子刘娴却以侍奉照顾祖父母的名义,留在了长安。按照冷氏的想法,曹氏和刘坤替刘娴寻觅一门称心如意的好姻缘之时便是她离开刘宅的时候。若是能嫁在长安最好。
出发前,刘绰再三叮嘱冷氏,回到故乡之后,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四处传播刘坤和她在长安城的“滔天权势”。而作为回报,刘绰也承诺会替刘娴寻觅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
许多人都想向刘绰请教西瓜的种植方法,本以为她不会轻易将种植之法分享出来。刘绰却豪不藏私地将棉花和西瓜等其他作物的套种技术编纂成一本图文并茂的农书,刊印发售。
不仅如此,她还在城外的庄子上开辟了一块空地,让阿力、阿水、阿山、阿木几个举办了多次种植培训班,向周遭想要学习的百姓详细讲解西瓜的种植技巧和注意事项。为应对大旱,还指派手底下的退伍军士,帮着有条件的农户打深水井。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九月,正值秋高气爽之际。
顾若兰的祖父,吏部尚书顾少连却突患重病,卧床不起。
刘绰刚从大明宫散班出来,便遇到了眼睛都哭红了的顾若兰。
“绰姐姐,我祖父病重。太医们看过了,也都说没有办法。你熟读医书,能不能去我家看看?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