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前两天,周婉若打发人正正式式的送了张帖子给程絮仪,邀她正月十五那天到诚王府灯楼上看灯去,程絮仪惴惴不安着,寻了空找了李小暖,期期艾艾的将帖子递给了李小暖,李小暖笑着替她应了,叫了兰初进来,吩咐了那天的车子和随过去侍候的婆子、丫头,以及打赏等一应要用的物什,想了想,又叫了田嬷嬷进来,挑了个老成知礼的嬷嬷,到时随着程絮仪过去,以便贴身指点一二。
程絮仪眼睛亮亮的辞了李小暖,兴奋的红着脸,欢喜异常的回去了。
到了元宵节,李小暖看着人打点好各处,打发程絮仪去了诚王府灯楼,送王妃出了门,就回去换了衣服,和程恪一起上车顾自闲逛去了。
程恪和李小暖头挤在一处,透过绡纱车窗往外看着热闹,程恪双手从背后搂在李小暖腰间,一边往外看,一边低声说着闲话,
“你那半阕词,可把钱继远害苦了,只怕他这一年里头,没做别的,就琢磨这半阕词去了,还真是,这一年真没听说他写出过什么新诗新文。”
程恪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了没有?前几天,他让人在大慈云寺四处贴了告示,悬赏千金求那下半阕词,看来想了这一年,也没想出合意的来,他也太过挑剔了些,前儿我拿给你看的那几阕词,我看着哪一首都极好,偏偏他说什么没翻出新意来,什么转的不好,小暖,你那下半阕词到底是什么,念给我听听。”
李小暖转过头,斜了眼程恪,
“你这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嗯,我也就跟你话多,你念给我听听。”
“让我想想,”
李小暖用食指抵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俯到程恪耳边,低低的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程恪仔细听着,慢慢跟着念了一遍,呆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急忙摆着手,
“我告诉过你,不是我写的,真不是我写的,我哪里写得出这样的词来?真是我从书里看到的。”
程恪满眼笑意,低着头,额头顶着李小暖的额头,仿佛想起什么般,低声说道:
“那一年,我去上里镇看你”
“怎么是看我?我那时又不认识你!”
李小暖低低的嘟嚷着,程恪笑了一阵子,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好吧,不是看你,是去看荷花,那一年,我去上里镇,在上里镇旁边那个什么山上,古萧说了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说是你念给他,让他画出这句诗来,回来我找了好几年,也没找到这人面桃花的出处,你也念全了给我听听,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写的,是你从书里看到的,你念给我听听。”
“真不是我写的,我都告诉你了,我连个对联都对不出来,哪会写什么湿啊干的。”
李小暖扭过头,抬手掀着帘子,就要往外看热闹去,程恪伸手搂过她,低着头,凑到她耳边,
“外头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说话,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写的,我记下了,你念给我听听。”
李小暖转头看着他,想了想,低声念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就这四句,我只喜欢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一句,后面两句太悲了,不好。”
程恪脸贴着李小暖的面颊,默默念了几遍,突然笑了起来,
“都说姻缘天定,果然果然!咱们两个就是天生的一对,上里镇那个门里,也就种种桃花,小暖,咱们两个,生生世世都做夫妻。”
李小暖失笑起来,抬手拍着程恪的脸,
“这辈子怎么样还说不好呢,还生生世世呢!”
“这辈子有什么说不好的?全是好的。”
“你看看老祖宗,当初和老太爷不也是恩恩爱爱,好的不能再好了,后来竟闹到了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