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了,官爷放心,税收定然是不会少交的。”苏潇陪着笑道。
官兵头子这才满意,抬了抬下巴,傲然道,“进去吧。”
“谢官爷通融。”苏潇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一行人进了城,预料之中,城内也是一副萧条景象。
如今正是上午做生意最好的时候,可是这府城内沿街的商贩却寥寥无几,铺子也都关闭了大半。
倒是有许多蓬头垢面的人都在街上流窜着,见到人便端着碗上前乞讨。
那些人全都衣衫褴褛,连道路上的普通百姓穿着也都十分朴素,别说对比永昌府城,就是比起安平县来,都差上许多。
而且,这府城中的道路也是让苏潇吃惊。
人家别的府城,哪怕是穷一些的,主街起码都能铺上砖石。
次一级的县城,则铺一些砂石碎块一类,或者是夯实一些的黄土。
而这盐州府的主街,铺的居然是海边那种白色的细沙,坑洼不平,马车行在上面都能把人颠出去。
当真是
穷乡僻壤。
苏潇第一次很好地体会了这个词语的意思。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原本萧条的景象倒是有了些变化,沿街一家铺子门口围了许多人,排的长队已经快把主街给堵住。
“这家是卖什么的?这么热闹。”
苏潇和袁相柳停了下来,目光往上,看到了铺子上面挂着的匾额永丰盐行。
“今日盐价是多少了?可是又涨了?”
“涨了涨了,比昨日又涨了三文。”
“居然涨了这么多,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日子已经这般难了”
“就这还供应不上呢,现在不买,估计明日又要涨,听说那盐厂根本就运不出盐来。”
那些排队的人争先恐后,互相交头接耳,苏潇听到了几句议论,越发觉得迷惑。
这可是在海边,不是内陆州府,许多村子都靠近海边,随随便便舀一些海水就可以熬煮成盐。
当然,若真这么做,就算是私盐了,但是自家用总还是行的吧?又不去旁的地方买卖。
怎的盐价还能节节攀升?造成这副哄抢的局面。
程烨也是心有疑惑,上前去打听了一番,很快便回来和袁相柳禀报。
“老爷,夫人。”隔墙有耳,在这闹市之中,程烨并没有唤袁相柳大人,“我刚从这些人口中听说,是因为盐场封了,里面的盐都运不出来,所以现在盐价很高,大家害怕再涨,都想着买一些,如今已四十五文一斤了。”
“这么贵?”苏潇骇然,这可比永昌府那边卖得还要贵价了。
“盐场是什么时候封的?有没有打听到是为什么封?”袁相柳问。
“这个没打听到,有人说是因为盐户动乱,也有人说是东洋那边逃窜来的流寇作乱。”程烨道,“是从十日前封的。”
袁相柳微微颔首。
苏潇若有所思。
半晌后,苏潇开口,“所以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弄些海水熬煮成盐?”
这般贵价的盐,本就不富裕的盐州百姓显然难以承担。
“回夫人,盐州城内百姓距离最近的海边,便是咱们之前所在红花村附近,剩下的都是盐场境内,盐场对于私盐抓得十分重,他们是断断不敢接近的。”程烨道。
盐州对普通百姓贩卖私盐抓的非常严,若是自己煮盐被官府的人发现,当场就会杀了,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大家轻易不敢铤而走险。
如今的制盐方法还是煮盐,想要熬煮就要动火,只要动火就会有烟,官府和盐场的人想抓的话还是比较容易的。
苏潇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些排队买盐的百姓。
盐州的私盐屡禁不止,在多个府县大行其道,普通百姓自己煮盐吃都要被杀,那么一直以来这私盐都是谁在售卖,一目了然。
只是苦了这些百姓,守着海边,却还要买如此高价的盐。
几人心情沉重的将府城转了一遍,为了不惹人怀疑,适量的收买了一些铺子里面的珍珠和海货。
盐州府百业萧条,除了两家盐行就没有生意好的铺子。
临近晌午的时候,连那两家盐行也关了门,说是盐都卖完了。
百姓们没队可排,都四散而去,街上更显空旷。
苏潇和袁相柳大致摸底一遍后,怕横生枝节没有久留,交了一些税费之后便出了城。
回程途中,还没到界碑之地,远远便看到一道身影策马而来。
是程烨手底下的一个卫兵长。
那人驰马狂奔到近前,下马后跪下行礼,“大人!”
“如此急匆匆过来,可是有事儿?”程烨下马问。
“回禀大人,我们在海边发现了马大人身边的一个暗卫,是从盐场逃出来的。”卫兵长走上前汇报。
马定安身为钦差,又是为了整顿盐务,手下肯定是带了些人来的。
除此之外,小皇帝还和袁相柳透露过,他也暗中派了几人跟着马定安。
只是这本应在岁山县调查的马定安,身边暗卫如何会从盐场逃出来?
袁相柳没有浪费时间盘问细节,问,“人在哪里?”
“被我们暂时安排在营帐里。”卫兵长回答。
“带我过去看看。”袁相柳道。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众人回到红花村,袁相柳在林子边上的主帐之内见到了人。
这人并不是跟着马定安过来的侍卫,而是皇上暗中派遣保护马定安的暗卫,名叫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