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骑马过来的。”袁相柳笑道,“今日虽下雪,但不是很冷,我想着骑马也更快一些。”
“你还真是孩子心性。”苏潇无奈。
“还挺有趣的。”袁相柳道,“外面不冷,雪花落在身上又被风吹走,倒是有夫子教的那些诗词中的意境了。”
“这么好?”苏潇道,“那一会儿回去我也骑马试试,正好也比赶着马车快上许多。”
在铺子里面喝了盏热茶暖身,两人便准备回去了。
苏潇也想试试骑马,顺便赏赏雪景。
但是考虑到卸马车有些麻烦,而且她把车棚摘下去,明天还要再骑马回来,不知明日天气是否还像今天这样暖和,要是寒风凛冽,那可要遭罪了。
最后两人为了省事,决定共乘一骑。
苏潇买的几匹马都是当年的壮马,很是有力气,她和袁相柳又都不重,共乘一骑倒是也没什么压力。
苏潇两世经验,马术超群,袁相柳会骑马控马都还是她前些日子抽空教的,她马术自是要在袁相柳之上的,便坐了后头,抓着缰绳控马。
袁相柳则坐在前头,一身白色的夹棉长衫,头上戴着兔绒的白色绒帽,坐姿挺拔,远远看去,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哪个小公子出游。
翠红一时间有种两人郎才女貌的感觉。
这念头一闪而过,两人已打马离开,朝她和苏玉堂挥手告别。
“先回去了,铺子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翠红说了一句,两人已经是扬尘而去。
今日天气确实不冷,风都好像长了一双温柔的手,而不是凛冽的刀子刮在身上脸上。
漫天落下纷飞的雪,给街头巷尾染了一层纯白,远远看去,一片银装素裹,空气中也是那股清新的霜雪味道。
大黑显然也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撒开蹄子跑得欢。
“瞧瞧大黑多高兴啊,一会儿回了村子,撒开让它自己出去玩一玩,可别辜负了这么好的雪景。”
苏潇也被感染了,语气都兴奋了几分。
袁相柳坐在她前面,两人几乎紧挨着,随着马儿的颠簸起伏上下,苏潇说话的气息从后面喷到袁相柳的颈间和脸上,袁相柳感觉到那份热度。
他好像还没有和苏潇这么近过,这么近距离感受苏潇的气息,是和他身上一样花露的味道。两人天天晚上都一起调配新品,雪花膏至今还没完整出来,身上彼此染得都是那味道,好像融为一体的感觉。
袁相柳耳尖有些发热,他伸手搓了搓,正想随便说点儿什么,正在奔跑中的大黑突然停了下来,高高的扬起前蹄。
袁相柳被惯力冲击的直往后面靠,紧贴在苏潇身上,苏潇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勒紧了缰绳。
大黑停了下来,在原地刨了两下蹄子,绕开了前面的路,从旁边走了过去。
袁相柳往前一看发现,前面年久失修的道路上有一个大水坑,被雪花薄薄地覆盖,远远看去,仿佛平路,近处才能发现这是个坑。
大黑显然也是到近处才发现,紧急停了下来,这也是它太兴奋的缘故,不然几米开外就该发现了。
“你兴奋归兴奋,好歹得看着点儿路呀,这要是栽进去,我和小柳一准儿都得摔了。”
苏潇拍了一下大黑的屁股,教训了它一句。
也没有太过疾言厉色,毕竟这马儿还是青年马,有时候贪玩也正常。
大黑打了一声响鼻,蔫儿蔫儿的低了低头,显然也是知道错了。
“知道教训就好。”苏潇撸了一把它的鬓毛,又转头看向袁相柳,“没事吧,刚才没颠到你吧小柳?”
她手还在袁相柳腰上揽着,两人都穿着冬衣,触感也不算多么鲜明,但袁相柳就觉得那条手臂存在感非常强。
他微微往旁边侧了侧头,含糊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苏潇这才松了手,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的绒毛。
袁相柳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心里乱七八糟的,好像高兴,又好像失落。
苏潇大咧咧的,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与他闲聊。
“都说下雪天吃一碗酒糟圆子最好,热乎乎的还暖身,之前在县城时都忘了买一点回来,看来只能明天再吃上了。”
袁相柳轻轻吸了口气,霜雪清洌的味道吸进肺里,让他也冷静了一些,他暂时抛开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道。
“我会做的,家里之前做酒糟鸡的时候还剩一些酒糟,可以做一些来,晚饭后当夜宵。”
“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呀?”苏潇忍不住笑,逗他,“我还记得之前王翠花说你还会绣花呢?你要是不读书,入赘到哪个千金家里,比那最会勤俭持家的小媳妇儿都还要厉害。”
袁相柳并没有生气,因为知道苏潇这话只是玩笑,但也不禁深想。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要入赘到苏潇家里,每天给苏潇做苏潇喜欢吃的饭菜,他看着苏潇吃得满足的模样,他也觉得开心。
他确实会绣些东西,说来也算被逼无奈,之前在袁家,他还小一些的时候,重活很多都干不动。
为了能少干一些,他自学了绣功,也不过是为了换些钱,补贴家用,能少被王翠花逼着干些重活。
但是东西会了,也是他的一门手艺,来到苏家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动过针线,但是各种花样都还没有忘。
“你喜欢的话,改天有时间我给你绣一个荷包,装一些香料随身带着。”
袁相柳说着,微微侧过头,正好苏潇这时也朝他看过来,两人对上视线,彼此脸颊也贴的十分近,在马背的起伏中,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唇擦着苏潇的脸而过。
袁相柳瞬间屏住了呼吸,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苏潇往后错了错身,笑着答应,“好呀,不过等咱们弄完了雪花膏再说,不然你还要抽空绣东西,肯定又要偷偷早起,我可舍不得你那么累。”
明明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平时苏潇也常会说,并无他意,更像姐姐心疼弟弟的那种舍不得。
此时听在袁相柳耳中,却又好像凭空添了几分桂花糖一样甜滋滋的味道。
一直到进了村子,这股甜滋滋的感觉好像还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