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媚是第一次见裴父。
他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在家虽着常服,一身气势依然压迫感十足。
姜媚只在门外匆匆看了一眼,进屋后便低头跪下:“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她跪得很急,膝盖磕在硬邦邦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听着就疼。
裴景川皱了皱眉,才向行礼道:“父亲,母亲。”
京兆尹已在第一时间把事情经过和结案陈词送到裴家,裴父和萧氏知道裴景川没事,表现得很淡定,目光落在姜媚身上。
“抬起头来。”
萧氏命令,姜媚缓缓直起身子。
天气渐暖,天黑得晚了些,天边晚霞似火,屋里被映得亮堂了些,姜媚身上也笼上一层暖光。
她跟魏嬷嬷学过几日规矩,跪得很是端正,肩背瘦削,眉眼如黛,看着娇弱柔美,眸子却是澄澈黑亮的,有股子外柔内刚的劲儿。
只是脖子上有一圈牙印,平添了两分妩媚。
裴父审视了姜媚好一会儿才开口:“听说你是从祁州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裴景川并未拿新的身份文书给姜媚,裴父今日召见又十分突然,姜媚不敢撒谎,只能半真半假地说:“回老爷,奴婢的父亲早亡,母亲早就带着弟弟改嫁,奴婢靠做豆腐赚钱维持生计,幸得公子垂怜,收了奴婢在身边伺候。”
这些事萧氏都与裴父说过了。
做豆腐虽说是辛苦活,但好歹赚的是干净钱。
裴父点点头,又道:“如今全瀚京的人都知道我儿为了你连刑部的差事都不去做了,往后你打算怎么做?”
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姜媚哪敢自己做主,她复又磕头,恭敬道:“请老爷明鉴,能在公子身边伺候已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奴婢断然不敢再奢求其他。”
为了显示诚意,姜媚这头磕得也很实在。
裴景川的眉头又皱紧了些,他上前一步挡在姜媚面前,沉沉道:“事是我做的,您别吓她。”
这就护上了?
裴父挑眉,冷哼一声:“我看你还真是翅膀硬了,一点儿小事都敢闹到御前。”
裴景川并不害怕,冷静反问:“陛下今日怪罪父亲了吗?”
没有。
不仅没有,下朝之后陛下还把裴父叫到御书房,暗示他莫要把族中子弟管得太严,尤其是裴景川这样有才能有主见的儿郎,在娶妻之事上更该多尊重他的想法。
太子想敲打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权贵很久了,裴景川闹出投毒这件事,给了太子一派很好的契机,陛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若非如此,姜媚一回裴家就该被乱棍打死了,哪能有机会见到裴父?
裴父横了裴景川一眼,又给萧氏递了个眼色,萧氏立刻对姜媚说:“好了,我与老爷还有话要与公子说,你出去等着吧。”
“是。”
姜媚松了口气,麻利地起身退到外面。
被风一吹,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姜媚一走,裴父立刻拍桌:“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放浪形骸了,刚刚那女子脖子上的是什么?”“爹和娘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还要儿子解释那是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