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重回宫中,心中惶恐不安,不敢抬头看宣德帝,听得一声怒喝,立即跪在地上。
“请皇上恕罪,老奴罪该万死,此事与大姑娘和杨家无关,请皇上处罚老奴一人。”
苏嬷嬷说完不停叩头,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她心中想的只是不要牵连杨家和大姑娘。
宣德帝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一人能承担得了吗!将这些年所有事情细细说来,若有虚假,严惩不贷!”
苏嬷嬷不敢迟疑,从久远的十六年前那场大火说起。
当时宫内火灾,世子所在的书房受到波及,大皇子为了救世子,冲进了火场。苏嬷嬷想要求援,可四周护卫、丫鬟都不见踪影。等她回过神时,大皇子已经将昏迷的世子推出来,他自己在里面被烧伤。
她知道是有人想要害世子和大皇子,世子在火场的消息是当初齐才人身边的丫鬟告诉大皇子的。
后来她躲到了孝贞皇后寝宫,当时大皇子的容貌已经烧伤,要是让人知道还活着,继续留在宫内最终都会被害,便决定送他们出宫,让她将两个孩子带出宫,给了盘缠。
那些盘缠带着大皇子治疗烧伤时,露了财,被人抢了,后来一路到了玉关镇,贫苦的生活了许多年。
苏嬷嬷说着,忽然看了眼杨巧月,见她眉头紧锁,微不可查摇摇头。
苏嬷嬷才想起来,安王府世子是认的,入京时杨巧月跟她说过此事,要当原来的世子已经没了,这是玉关镇认的。
她立马转口说后来世子还是没适应了边城的环境,感染风寒,一直卧病,坚持了两年没治好走了。
这让她产生了要不要重新回京师的想法,等安排好孩子的后事,大皇子适应了边城的生活,长大成人,她就离开边城辗转入京。
原本打算向皇后说说这些年的事情的,回到京师听到皇后已经走了,当时便决定不再回玉关镇,就让大皇子留在边城过普通人的一生。
谁知阴差阳错在丹州府被大姑娘收留,还是入了京师,再遇到安老王爷,南平王。
虽然有些出入,但基本能说得通,和宣德帝所知也能对上,特别是火灾那年后,孝贞皇后失去了大儿子,悲伤却更多愤怒,对他也开始不冷不热,还处处针对齐家,便是因此事起。
宣德帝听完,看不出喜怒,冷冷问道:“那那个孩子怎么回事?是尘儿的吗!”
苏嬷嬷知道皇上问的是小颜,回道,“老奴离开玉关镇已有许多年没回去,离开时还没孩子,不敢妄言,但当时有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子一直帮衬大皇子,也正因为她,大皇子才从阴影中走出来,老奴自作主张同意他们结为连理。”
宣德帝眉头紧皱,冷哼一声,皇室血脉竟然如此草率。
苏嬷嬷声音放低一些:“回到玉关镇后,问了大皇子,小颜确实是他和那个女子的结晶,也问过小颜,没有出入。”
“那他母亲呢?”宣德帝沉声问道。
苏嬷嬷这点并不清楚,只知道走了。
杨巧月昨天听楚玄颜说起过,便接过话,告诉他们是生病走的,没有银子补身体,生病了没银子看大夫走的。其实他们有个东西能换钱的,但是那个女子宁死不让大皇子换。
“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宣德帝严肃的神情缓和几分。
“玉契!”
宣德帝愣住,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所赐的玉契,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殿外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问话,楚天尘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身体虚弱,还需要人搀扶着,听到宣德帝在问责杨巧月他们,坚持来到旁殿。
“皇上,此事不关奶娘和杨姑娘的事。”楚天尘虚弱的声音用力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问题,请不要责罚她们。”
宣德帝见状,赶忙上前:“朕并未说过责罚她们,你才刚醒来,身体感受如何?”
“谢皇上记挂,草民身体无碍,已经好多了。”
宣德帝听到楚天尘的称呼,面露不满:“为何自称草民?身为朕的长子,皇室的身份就这么让你不屑吗!”
楚天尘愣住,才想起昨晚受伤前的事情,宣德帝喊他“尘儿”,刚刚这话已经认同了他的身份。
他鼻子一酸,好像忘记伤口疼痛,直接跪了下去,行跪拜礼:“天尘不孝!不配身为皇室子孙!”
“胡说,你是朕的儿子,谁敢说不配。”宣德帝面色威严厉声说道。
楚天尘情绪激动,扯到伤口,闷叫一声,眉头皱在一起,忍着痛。
“快回殿去休息治疗,朕答应你不为难她们。”宣德帝不忍他再强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