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长舒一口气,冲着沈夫人莞尔:“太太,寒天来信了,儿媳挂心,先回自己房里看一看,若是信上有要紧的,再来告知太太。”
说罢,她一转身,步伐轻快地离去。
想起之前被拆开的家书,这会儿她才有了一种出了口气的痛快。
方才沈夫人的神色那叫一个阴沉难看。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走得更急促了,倒是把身后跟着的丫鬟们累得够呛。
一回燕堂,便迫不及待地拆开家书,恨不得一目十行,又怕信的内容太少,这般看得太快,反又难解相思,带着这般纠结的心情,丹娘一张张看过去,心头仿若酝酿着一汪甜甜的蜜。
沈寒天的差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来这封信之前,他便已经动身往圣京赶。
若是路上顺当,约莫能在年前回家,若是有些波折,也不会超过正月。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古代车马不便,书信来往更是遥遥无期,男人出差一趟就要数月,分别成了夫妻之间的主旋律,要说心中没有半点怨言,那是假的。
只是所有的不快怨怼,在得到丈夫即将归程的消息时,统统烟消云散。
沈寒天的书信写得隐晦,也就只有丹娘能看懂,若是外人来看,只会觉得这里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甚是乏味。
看完了信,丹娘将家书收好,都放进带锁的床屉中。
晚饭时,沈夫人特地来请。
丹娘也没客气,领着新芽尔雅两人便去了沈夫人的屋内。
说起来,婆媳二人也有很久不曾在一处用饭了。
望着桌子上摆着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丹娘卸下了身上的大氅,笑道:“是太太疼我,竟弄了这般多的好菜。”
“冬日里人本就倦怠,你又要操持忙碌,难得来我这儿一趟,不得好好补补?”沈夫人笑呵呵,白净的面孔上浮现出温和。
丹娘无视了她话中的另有所指,装作没听懂似的,继续笑得没心没肺:“那我可就敞开了吃了,横竖这儿又没外人,若是有什么传出去了,我只管跟太太说去。”
“你这孩子”沈夫人竟也被逗笑了。
一时间,屋子里显得暖意融融,分外和睦。
丹娘是从不亏待自己的性子,她晓得沈夫人有话要问自己,但只要对方不开口,她就乐得装作看不懂,当个解语花多累人呀,她顶着蠢笨的头衔,又不是细心的大家闺秀,装不懂才是正正好。
晚饭用到一半时,沈夫人问:“寒天可有说何时能回来么?眼下都快到年关了,他还在外头奔波,我这做娘的心里总归放不下。”
“没说。”丹娘利落地回道,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也是满脸无奈担忧,“谁说不是呢这都快到年关了,总也没个准信,叫人焦心。”
“寒天信里当真没说?”
沈夫人尤自不信。
“当真。”丹娘又咽下一口鱼肉,“您若是不信,我这会儿就让丫鬟们把那书信取来给您瞧瞧。”
说罢,她便让人真的将家书取来。
沈夫人拿到手瞧了瞧,确实是沈寒天的字迹,仔细看完后也是一阵失落。
嘴角勾起,笑容讪讪,她道:“哎若是赶不回来,也就咱们娘儿俩了,沈府那头少不得要过去,你瞧着到时候你与我一起,还是”
话停在了意犹未尽的地方,她去瞧丹娘,眸光深深。
“瞧太太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怎好让太太独自一人回去?我这沈家大奶奶也不是白当的。”
见儿媳脆生生地应了,没有半丝犹豫,沈夫人神色舒展,眉宇间透着轻松:“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