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陷阱(1 / 2)

俗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贼挨着,就怕贼惦着。

酒能治事,也能害事。酒醉心里明,拿钱不给人。

这会儿最得意的是金二浪,沙承让谋划的“一石二鸟”连环计,成功了!郁积胸中的这口恶气吐出来了!看到不开壶痛哭流涕他高兴,看到卜元一筹莫展他喜欢,看到傅金成暴跳如雷他惬意。他那张土灰色刀条脸上掩盖不住开心的笑纹,泛起少有的光泽。

他对老表亲沙承让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真是一条妙计啊!其一,卜元在镇领导面前夸下海口,邀请刘祥书记下月初参加竣工剪彩,这下好了,管理不善、因盗延宕、失去信用、自打嘴巴子,不光颜面扫地,加之财产蒙受损失,当干部的要承担责任,光这几条也够卜元他们受的。谁叫你卜元六亲不认来着?活该!其二,时间拖得越长,傅金成费得工越多,赚的钱就越少,直接影响狗日的收入。其三,不开壶溜沟子舔屁眼,光没沾着,还落下个不负责的罪名。其四,俺门前撒下的诱饵,只要刘和他们上了钩,敢踏进俺大门半步,俺就让狗日的爬着出去!其五,沙承让人不知鬼不觉运走了木料,俺得了一千块辛苦费,这才叫互惠互利,互利双赢哩!

金二浪越想越开心,他让薄嘴皮儿取出沙承让送来的二锅头,炒了一盘鸡蛋,坐在炕头上悠闲地自斟自饮起来。

眼看快到四月十八奶奶庙会了,肖香妹让老无能到砖场子看看有无砌炉灶的土坯子,她要重修炉灶,庙会期间大干一场。老无能清晨来到村北砖场,急着解手,就蹲在土坯垛子后面方便,高高的土坯垛子把他挡得严严实实,天然茅厕,空气新鲜,好舒服啊!碰巧这时,突突突开来一辆拖拉机,停在不远处不动了。少时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骇浪,说实话!是不是你们干的?”

“二表哥,春天那档子事,几乎把俺臊死,你再借个胆子给俺,俺也不敢了呀!”

“你是省油的灯?俺才不信哩!你就是没直接参与,也一定知道是谁干的!”

“俺,俺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啊!”

“是不是二家伙?”问者步步紧逼。

“你,你问他去吧!俺可没说!”答者吭吭哧哧。

“东西藏哪了?”

“俺真的不知道!”

“骇浪,你是不是等他咬出你来你才认输哩?告诉你吧,恐怕到那时你想说也迟了!”

“俺只能告诉你,俺这次没参加!”

“好吧,拉你的土吧,俺这就找他去!”

“二表哥,俺告诉你个实底儿,俺二哥早有准备,就等刘和他们上钩哩!你去了没啥好言语!”

“哈哈哈!说着说着就露馅儿吧!”

“俺说啥了?你可不能瞎咬嚼!”

“嗨嗨!邪不压正,俺可不怕他!”

“二表哥!最好让别人去!”

“俺心中有数了,你就别担心了!”

问话者是卜元,答话者是金骇浪。卜元走了,金骇浪说:“娘的,一遍失人气,至老没滋味。又让他们瞄上了。不过俺这次是肚里没毛病,不怕冷油糕。大不了断俺个知情不报,能怎地?”他挽起袖子,吭哧吭哧装满一车土,突突突开着拖拉机走了。

他们的谈话全被老无能听到了,他蹲在那儿一动不动,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拖拉机开走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想站起来,但蹲的时间太久了,两条腿酸麻酸麻的几乎跌坐在自己屙的屎上,他两手托着坯垛子,费了好大劲儿才慢慢地站了起来,系好裤腰带,急急忙忙回家,把自己亲耳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肖香妹。肖香妹咬牙切齿地骂道:“挨千刀的,金家这一窝狼,尽干缺德冒烟的事儿!”

老无能说:“金卜两家是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俺担心,他们会把高广、刘和他们蒙在鼓里。”

“去,把闺女叫回来!想个法子吧!”

这时候甄惠撩开门帘进来,嬉皮笑脸地问:“两口子这是说啥悄悄话哩?”

肖香妹十分讨厌甄惠,但为了饭馆生意,不想得罪村里执掌财权的大会计,只好应酬道:“嗨,家长里短,不算啥悄悄话。大会计稀罕,那阵风儿把你刮进来了?”

老无能笑着说:“家长里短,大会计坐吧。”一溜身出去找闺女去了。

甄惠眼睛不眨地瞅端着肖香妹,咕噜咽了一口唾沫,挑逗的话随口而出:“真是不减当年呐!人们说你像沙家浜里的阿庆嫂,在俺眼里,你比阿庆嫂还漂亮哩!不知俺有这福气没有?”

肖香妹收起笑容,冷着脸说:“十一官,少放屁!你再这样,俺可真不把你当人看了!”

甄惠死皮赖脸地说:“嗨嗨,这娘们儿,说翻脸就翻脸,真不爱耍笑哩!昨夜俺真得梦见你了,你梦见俺了吗?”

肖香妹大怒:“放你娘的臭狗屁!告诉你十一官,老娘纵然发骚,也骚不到你头上!滚!”

“真恼了?至于吗?不耍不笑,误了青春年少。犯不着这样嘛!”

“滚!回去跟你娘耍笑去吧!”

十一官没趣地走了。这事让古秀才亲眼所见,他是这样评价夜来香的:美艳而不娇,柔弱而刚强,含温情而大义凛然,斥狂徒而字字如刀。侠女风范,女中豪杰。

且说高广,费了很长时间才把烂醉如泥的醉驴儿弄醒了,醉驴儿眯着眼睛喊叫:“娘,给俺舀瓢水来!渴死了!”他娘不住口地数落着:“祖上没德行,养下你这个大灰愣,就知道灌猫尿。总有一天醉死在了天野地里。给,灌吧!”

醉驴儿闭着眼接过娘端来的水瓢,咕咕咕咕灌下肚去,对娘说:“娘啊,俺死在外边了,你身边就清净了不是?俺要遇上一位好心的狼,把俺整吞进肚子里,俺算占着一口活棺材了。俺跟着那狼,今儿个颤颤颤到喜鹊沟叼兔子,明儿个噔噔噔到葫芦洼喝水去,多自在啊!”

娘骂道:“你个灰瞎头的!你要气死老娘吗?”

醉驴儿说:“娘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俺找谁认后老子去?”

娘气的拿起笤帚擂他:“没正行的东西!”

高广好容易插上嘴:“驴儿!俺有正经事儿问你哩!”

醉驴儿一惊,睁开眼看到高广,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刚才俺是和俺娘闹着玩哩!俺逗得娘开心了,要啥有啥,俺娘要是真恼了,就别指望给俺做饭吃了!俺这是大孝!”

高广问:“驴儿,和谁喝酒了?醉成这样!”

驴儿说:“除了不开壶还有谁和俺搁帮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娘的,平时俺两不分彼此,今儿个算是输给不开壶了!俺都不知道怎走回来的,真丢人哩!”

高广问:“哪买的酒?这么大劲儿!”

“不怕你笑话俺,俺浑身上下连个镚子儿都没有,村里那几个小卖部都让俺赊的遍遍儿的了,谁见了俺都躲哩!今儿个正好碰着那个沙老板在小面包那儿请金二浪下馆子,嫌俺碍眼,扔给俺一瓶酒让俺‘滚’,好久没喝了,俺不在乎滚不滚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南北与东西’。俺的酒,不开壶的菜,俺口大,他口小,俺过瘾了,醉了。那家伙偷奸耍滑,啥事没有。”

听到这里,高广已经明白是怎回事了。就说:“驴儿,你大概不知道吧?昨夜不开壶醉的不省人事,工地上的木料被人偷了!”

“啊!”醉驴儿大吃一惊:“日他娘的,俺这不是挂上红胡髭了?你们是不是怀疑上俺了?天地良心,俺可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儿!”

高广调侃道:“醉驴儿怎不醉了?放心!俺们没那么糊涂哩!别出去乱嚷嚷!”

离开醉驴儿,高广直奔小面包家,小面包脸上贴着黄瓜片子,靠在床头上假寐,她一见高广进来,急忙把脸上的黄瓜片子抹拉掉,白皙的脸蛋儿上留下一个个泛青的圆陀罗。她欣喜地叫道:“哎哟!高广兄弟!你可是稀客哟!来,坐这儿!”她把身边的凳子用手绢掸掸。高广讨厌这种过分亲昵的做作,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地说:“俺想问个事儿!金二浪昨儿个和谁在你这儿喝酒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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