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有关裴樾明的那封罪己诏传遍玉京,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
玉京这几日热闹,先是皇城发生变乱,再是上天降下责罚,如今又有裴樾明的罪己诏直指先帝无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供的谈资雪花般飘向四处。
百姓有了能谈笑的事,对那日玉京涌入叛匪的事渐渐忘怀。
众朝臣则心绪起伏,被裴樾明大开大合的行事作风吓住。这位当太子的时候就深不可测,不好对付,眼下将要君临天下,行事愈发不羁,朝臣们弹压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今晨朝会,为太后迁坟一事彻底盖棺定论,没有人敢阻拦,做那注定被枪打的出头鸟。
朝会散去,宫里又传来消息,原是殿下封赏了先帝的妃子,并为她们迁宫。
这几日有关裴樾明的揣测无外乎两点,其一是他与先帝失和,必不会放过与先帝相关的人和事,其二是他行事不端,招惹上天责罚。
昨日一封罪己诏以及今日对太妃们的嘉赏,刚柔并济,倒将对他不利的流言压倒。
先帝并不是值得臣民敬慕的贤者,反而行事龌龊,所以才有上天警示。很多老百姓已经接受这种说法,对裴樾明这位不甚了解的新帝有了一定认识,更有人称赞他深明大义。
藏匿起的暗流不敢再冒头,乱了好一阵的玉京和皇城眼下总算风平浪静。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几日后的继位大典。
云开开始没日没夜练舞,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只有不停跳舞,为自己找点事做,才能压下心中的异样。
转眼间便到了裴樾明继位大典那日。
云开坐在梳妆台前,身穿绯红色舞衣,脖颈处、手臂上戴着银饰,映出她莹白的肌肤和娇艳的脸庞。乌发挽成飞天髻,用银红色发带绑起,瞧着竟真像九天之上飞下来的仙子。
美眸流转,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礼乐自远方传来,钻入她的耳中。
裴樾明此刻应是在敬告先祖,接受百官朝拜。云开百无聊赖地想,今日献过舞,她也要想法子离开了。
对于最后一次死遁的方式,云开还没有头绪。
死确实容易,有千百种法子供她选择,但想找一种合规合理,不着痕迹的方式还是需要花点心思的。
这方世界说起来破破烂烂,偏有规则之力束缚,要她行事不可太过引人怀疑,前几次死遁都算合情合理,眼下距离离开这里只差临门一脚,云开更要慎重对待。
她漫不经心为自己思考全身而退的法子,心中异常平静。
远处的礼乐声越来越大,百官高呼万岁的声音响起,云开听着,心中的平静转为烦躁。
镜中美人秀眉蹙起,不知想到了什么烦心事。
云开并不愿分辨心中的烦躁为何而来。
她穿书七年,所思所想,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离开这里,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