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因果偈曰:
“富贵皆由命,前世各修因。
有人受持者,世世福禄臻。”
且说木娃与憨娃进到主人房中,只见房中四处皆摆着屏风,有青花瓷板插屏、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屏、檀木雕屏、紫竹屏、依柳屏等式样,憨娃数一数,共有十扇,每扇屏风都镶着精美的画卷和题字,并按着月份排列:只见那:
一月屏:踏雪寻诗:
腊月中,天寒冻,姝丽端坐厅堂中。踏雪来,几倩影,登门助兴闺蜜情。铜炉边,暖烘烘,烹饮热茶观雪景。诗来作,词对应,妙语连珠皆尽兴。
二月屏:寒夜寻梅:
正月里,夜半更,华灯溢彩照院庭。繁星闪,月挂空,银光洒下满地莹。几红袖,共游行,狐裘五色争艳璟。干支树, 腊梅红,暗香疏影傲寒冬。
三月屏:闲厅对弈:
樱笋时,好晴空,初旭明媚入窗棂。镂窗亮,几案净,双颜纤手落棋称。冥而思,想而萌,惬意之色闪双睛。汝摇扇,吾品茗,闲情逸致赌输赢。
四月屏:曲池荡千:
清和月,送春风,千枝吐翠百鸟鸣。草儿青,花儿红,柳絮飘飞万物萌。两树间,四根绳,秋千一架群艳争。发飘逸、裙随风,身姿如燕好轻盈。
五月屏:韵华斗丽:
鸣蜩时,草茂盛,五月榴花照眼明。姹紫兰,嫣荷红,芬芳满园绿意浓。闺佳人,聚前庭,赏花采蕾听雀鸣。展风韵,比艳影,沉鱼落雁倾国城。
六月屏:池亭赏鱼:
仲夏时,天炎熜,池边竹林飒飒风。凉亭下,明如镜,湛清池水泛鱼影。仪婉媚,玉娇容,美人如花倚亭楹。闪凤目,蛾眉盈,眸赏池龙百媚生。
七月屏:桐荫乞巧:
巧月时,兰花盛,牛郎织女天上逢。梧桐树,枝叶浓,像把巨伞遮光影。孤独女,
荫下停,束针碗水散其中。乞巧日,观针形,祈盼织女赐巧灵。
八月屏:荷塘采莲:
仲秋时,塘柔风,岸边叠翠桂花浓。芙蓉媚,嫩蕊凝,碧翠荷叶伞浮萍。采莲妹,
坐船篷,低头弄莲香益清。思莲美,问莲情,巧手摘下绿莲蓬。
九月屏:琼台赏月:
玄菊月,清凉宫,层楼叠榭宝阁亭。中秋夜,满天星,一轮皓月挂深空。红颜女,玉
冰清,凭栏仰眺玉兔形。似冰盘,如明镜,银辉四射一盏灯。
十月屏:深秋赏菊:
金秋月,花园行,亭阁池水映秋景。春花败,丹枫迎,红衰翠减落梧桐。玉贵人,
兴正浓,桂花荫下赏菊形。秋菊雍,千百种,绚丽多彩玉玲珑。
十一月:文阁刺绣:
初冬时,雪花盈,窗外白絮铺满庭。阳光煦,映倩影,纤纤玉指娟上行。色彩
谐、线条明,绣工精细画诗情。花鸟鱼,山水景,栩栩如生意味浓。
十二月:围炉博古:
入仲冬,天寒冷,碳火彤彤暖华宫。围炉坐,披貂篷,几家贵妇品西东。评书
斋,论室景,各有好恶难一统。雅阁内,博古情,莫说女子才气轻。
木娃见这些屏风,古色古香,画境鲜明,却并不知其意,那憨娃却是不同,不光细细品赏,口中还不住的点赞,待将十二幅赏完。
憨娃凑近木娃耳语道:“俺说大师兄,这房间的主人果然不凡,看来十分的清静淡雅,这些画卷则具古色古香、淳朴浑厚之造诣,图案秀丽、镶法活泼、做工精细,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且活色生香,香味朴鼻,尽态尽妍;人像和风景其效果堪称绝佳,极富诗情画意;且其技巧真乃绝世之佳品也!”
木娃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不明其意,憨娃见木娃没甚惊讶之色,便摇摇首叹道:“唉!真乃对牛弹琴也!”
忽闻身后噗嗤一声轻笑,回首一望,原来是那樱子正在掩口窃笑。
憨娃不悦道:“这位姐姐笑得甚么?”
只听樱子道:“这位小哥,看你生得丑陋,不想却是满腹学问,可这位小哥虽是生得粉面俊朗,却是胸无点墨,你们两个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憨娃闻听正要发作,却被木娃止住,只见木娃凑近樱子近前悄声道:“这位姐姐,既拿了俺们的银子,就该对俺们尊重些,要不俺们就不送这些花,却去找你家主子讨银子,那可就不妙矣!”
两丫鬟闻听霎时止住了笑,不再言语。
此时,忽闻有一莺柔的声音传出:“二位小哥,果然不凡,竟能通过考验进入我的房间,确是与那些朦胧懵懂的街市顽童大不同也。既如此,你们就把花放在那里,门旁有个瓷花瓶,里面有银两,你们自己看值多少取之,就可以离开了!樱子,杏子!可以送客了。”
两个娃娃闻听转首顺声音观瞧,只见房门的左侧有一玄关洞门,洞门悬挂珠帘,隐约约可见洞门内有一张琴案,案后有个倩影,听音观影是个女子。两个娃娃大是泄气,看来想见这房间主人一面恐难如愿,没奈何二人将花篮放下,木娃为不露马脚,便装模做样的从门旁花瓶中取出一块银子,便要回转。
哪知憨娃并不甘心,冲着那玄关内的娇影高声吟道: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听听洞门内无反应,憨娃又吟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此时,那莺柔的声音再次传出:“好个怀揣锦绣的娃儿,竟能将名家之作活学活用,让吾敬慕,好!就看在你这文采之上,樱子,杏子让他们进来吧!我要与这位小哥吟诗作对,比比高下!”
两个丫鬟不敢怠慢,便将木娃与憨娃让进玄关洞门内,二人进入玄关,不禁眼前一亮,只见洞门内空间不大,只有一架琴案,琴案后坐着个娇艳的女子,你看她:
身穿着正红色五王凤吉服,上刺绯罗蹙金锈;披一条青楼紫鸾台锦绸,织绘兽鸟花卉兜。香发飘逸如春云,镶衬着翡翠凤冠鬏(jiu);六瓣牡丹盘螭圈,璀璨夺目显真鎏。杏目秋波容妩媚,雪肤冰姿淡忧愁。麝岚馥郁香胜荷,玉体颀秀风摆柳。晶莹素雅展风韵,绝世独立更风流。
这女子与那俩丫鬟更是不同,其姿容出落之美,恐是并世无双,其幽处娴雅之性,更显得超俗而出众。不仅如此,还隐隐透出不屑与众女灵伍,无遇知已而独立倚栏的淡淡哀愁,不仅显得超世脱俗,更使人产生自惭形秽,不敢靠近之感,确是平中孕奇。这女子见木娃二人进入洞门,竟起身相迎,你看她:仙袂乍飘,荷衣欲动,莲步乍移,待止欲行,纤腰楚楚,回风舞雪。
只看得两个娃娃心神荡漾,如坠仙雾。
只听盈柔之声,带着阵阵香气飘出樱口:“二位仙童驾到,奴家有失远迎,望其海涵,奴家这厢赔礼了!”说着飘飘万福.
木娃二人急忙还礼,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那女子让两个丫鬟搬来两只秀蹲,让两个娃娃就坐,二人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下,那女子也坐回琴案后面,随即对憨娃道:“这位仙童果然文采出众,刚才那一首《北方有佳人》吟得好,你在未见到奴家之面时,就对奴家大加赞美,奴家很是感激,但心中惭愧,奴家哪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却说不准却有亡城亡国之像呢!仙童一诗双关,好不妙哉!”
憨娃闻听,暗吃一惊,心道:“这美颜女子果然厉害,把这首诗理解之深,超出想象,且她不但没有看不起俺们的意思,还称俺们是仙童,好似已看破俺们的真相,怪哉怪哉!难道这般美女,真是妖精不成?”
不说憨娃心中疑惑,却说木娃虽听不懂这女子的话中深意,但却集金睛火眼四处观望,突兀,木娃见这洞门内,四周摆满了各种鲜花,除了琴案,这里没有其他任何家具摆设,竟全部是鲜花,花种多有几十种,赤橙黄绿青蓝紫,五色缤纷,香气混合,让人心旷神怡,似置身在花海之中,但木娃再仔细观瞧,不禁大惊,原来这些娇艳的鲜花却隐伏着股股妖气,木娃心中虽惊,但面上却未露分毫。
只听那女子仍对憨娃道:“这位仙童既有如此才华,可否与奴家切磋切磋,咱们对对句子如何?”
憨娃心道:“不好!这女子看来心怀锦绣,俺憨娃唬唬俗人还可,要真是碰到高人,俺且不要丢大了人!不行!不能与她切磋!”想至此,憨娃对那女子深施一礼,推脱道:“俺一个俗家卖花崽,怎敢与这位高贵的姐姐切磋?岂不辱没了姐姐名声,姐姐是与那些王公贵子,豪门绅士切磋技艺的,小的不敢,还请姐姐收回成命!”
那女子闻听,面显不悦之色:“这位仙童,是否不屑与奴家切磋?看来是奴家自作多情矣?”
憨娃还要推脱,木娃捅捅憨娃腰间,憨娃转首看看木娃,木娃示意他答应女子要求,憨娃无奈,只得点首应允。
那女子甚是高兴,吩咐樱子、杏子铺纸研墨,准备好湖颖。
憨娃心中发虚,试探道:“敢问这位姐姐,不知要怎生切磋?还望姐姐明示!”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这第一么,咱们各出个题目,根据所设题目,各作诗一首,看谁诗作的更切题?你看如何?”
憨娃点首表示认可!
女子便道:“那奴家的题目就是这案上古琴,以琴为题作诗一首?”
憨娃看看那案上的古琴,不禁皱起眉头,便又背起双手,左右踱步,翻肠掏肚的搜刮词语,不多时憨娃停住踱步,昂首吟道:
造型优美形饱满,落霞腰形黑漆面。
龙池凤沼分左右,琴纹细密流水断。
泉吟二字刻底铭,七根丝弦非一般。
纤指拨泻仙乐荡,琴声悠扬更婉转。
女子闻后不住点首,口中赞道:“好诗!好诗!仙童果然不凡,将这琴型描述得淋漓尽致,佩服佩服!奴家不才,就班门弄斧,和你一首如何?”
憨娃急忙点首道:“姐姐过讲,愿闻姐姐的佳作。”
女子也不客气,随即走到琴旁,铺开宣纸,提笔挥毫,一气哈成,随即大声吟道:
一架泉吟伏桌案,疑似嫦娥指边弦。
古色幽香神清爽,形如龙凤式响泉。
乐声委婉淌溪流,仙音飘起绕林间。
柔美恬静妙灵动,指间流泻千古缘。
女子吟声未断,憨娃便鼓掌喝彩,口中叫道:“好诗!好诗!憨娃佩服,甘拜下风矣!”女子甩甩头帘,一副得色挂在面上,口中却道:“仙童过誉了,奴家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憨娃却真诚的赞道:“姐姐休要谦逊,憨娃确是从心底佩服姐姐的才气,刚才憨娃的一首诗,那只不过是临时搜肠刮肚拼凑而来,只注重在琴的模样之上,只学得些作诗之皮毛,怎如姐姐这般精、气、神、韵的深奥描述,憨娃自愧不如也!”
女子笑笑道:“好了!奴家出的题目咱已对过,
憨娃暗道:“这女子果然厉害,俺这次来个出其不意的题目难难她,看她是真是假?”想至此,憨娃笑笑,突道:“那咱们就以妖魔为题如何?”
女子闻听一愣,呆立片刻,面色难看的地说道:“仙童何故有此题目,这般美妙的时光,要描述妖魔且不大煞风景,换个题目不成吗?”
憨娃冷笑道:“憨娃从小就惧怕妖魔鬼怪,所以心中难以摆脱魔咒,想请姐姐作首诗,解吾心中困惑,也要将此诗常记心中,以为座右铭。难道姐姐不愿帮俺了却心愿不成?”
女子闻听,淡淡一笑:“好!主随客便,就依你,不过么,奴家就以妖作诗一首,仙童就以魔作诗一首如何?
憨娃点首,女子又来到案旁,铺纸挥毫,一首诗跃然纸上,随既吟诵道:
在德为祥弃为妖,人之为芺系假造。
物之灵性是为精,真魂不散生鬼道。
媚丽娆冶显表像,幻邪异淫本性遭。
轻佻调俏预灾兆,色美而善骗术高。
憨娃连连点首:“写得好!写的秒!把那祸世之妖描述的入骨十分,果然如此矣!”
那女子微抿樱唇,淡淡一笑:“请仙童赐教!”
憨娃略加思索,便又踱着方步,背起双手,仰首望天,大声吟诵:
烦恼害善故为魔,夺命坏道缺功德。
亡灵归冥显为鬼,奇异孽诞生怪恶。
性泼凶顽躯鄙猥,长嘴獠牙乱撕龁(hé)。
一声叱咤如雷吼,两脚滚风劈浪波。
那女子闻听也是不住称扬,遂对憨娃道:“咱们诗文已对,未分胜负,
憨娃欣然点首,女子甚是高兴,提笔在纸上写下: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女子抬首对憨娃道:“这是奴家的上联,请仙童对个下联?”
憨娃细细观看了上联,沉吟半晌,便出口应道:
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女子道:“请仙童出个上联,奴家来对下联。”
憨娃凝目沉思,很快上联就出口:
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
女子未加思索,樱唇一动,下联便如流水般涌出:
痴声痴色痴梦痴心,几辈痴情。
女子又道:“仙童且听这上联,可是以拆字为联: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这下憨娃琢磨了半晌,才应对出来:
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憨娃勉强再出一联:
金水河边金线柳金线柳穿金鱼口。
女子应道:
玉栏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头。
女子见仍未难倒憨娃,也是十分诧异,便又出一联:
一盏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