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眉笙还等着兰清弦继续诘问,或许可以说他亦是在受刑,在他以为兰清弦亲手编织的囚牢里面受刑……可短暂的停顿让他忽觉不对,又一步上前扑到兰清弦身边——
尤为明显就是兰清弦心口处有血洇出来一小片,令她清淡的衣裳增添了浓艳,而郦眉笙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何她回话时总是滞后一步。
吵也吵过,闹也闹过,然郦眉笙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他那伶俐劲儿这一刻也都丢得差不多,只能手忙脚乱将兰清弦护在自己怀中。
“清弦……清弦,我这就叫白先生……”
兰清弦用仅剩的气力扯住了郦眉笙的袖口,“不要……你帮我包扎伤口……”
不过就是几句话,却见兰清弦心口血印更大了一圈,郦眉笙当下就点
了她的穴止血,还怕她经脉不通畅,缓缓送了些内力。
白大夫说过郦眉笙的内力刚猛,虽说可令兰清弦一时恢复,但长久必然更损身体,说白了就是饮鸩止渴,然拗不过兰清弦的郦眉笙,也只能出此下策。
好不容易兰清弦的脸色泛了浅淡的血色,郦眉笙这才小心翼翼解开她的衣服,不曾想正是当年取心头血的位置裂了口子,那都不是鲜红色,更像是往里面滴了墨汁,叫血都被沁染了墨色。
仅仅是这伤口还不足以叫郦眉笙震惊,应该说青玉卦牌的样子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于此时如此清晰,叫他成了结巴。
“这是……什么……”
兰清弦几乎从咽喉处挤压出挣扎的声响,郦眉笙急着擦去她额头汗水。
“血已经止住了……你等我,我去取伤药……”
“不必……书案旁……”
白大夫在兰清弦身边都预备了不少药,有兰清弦给的方向,郦眉笙很快就找到了一大盒子伤药。
沙场与敌人厮杀时,郦眉笙遇伤便是见骨也能忍,可这事换到兰清弦头上,他实在恨不能替兰清弦受所有的苦。
涂药时都不能用小心翼翼四字来形
容,分明用蜻蜓点水式的手法,生怕自己粗手笨脚弄痛了兰清弦,而后包扎时,还担忧白棉纱不够柔软,亦会令兰清弦不舒服……一通操作下来,竟是过去了半个时辰。
用安神汤令兰清弦入睡还需要等待,于是郦眉笙干脆点了她的睡穴,瞬间就失去意识……
方才那一出比打仗还心惊胆战,郦眉笙看着自己手上鲜血,也不管会不会污糟了衣裳,只是抱住自己的头像是想要把四周围所有的动静都阻挡在外。
然郦眉笙心中本就不平静,越是反抗越是清晰,他继而怀疑自己这些日子是否丢弃了本性,兰清弦所遭受的一切说白了他才是罪魁祸首,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将一腔怒火都由兰清弦来承担?
这般沉入海底的静默一直持续到深夜,就靠在兰清弦床边的郦眉笙忽的感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想要挣脱,便立时抬头看向兰清弦——
与窗外月光相比,兰清弦眼中如星辰,那弥散的星辉简直下一瞬就要把郦眉笙的魂魄吸进去。
“你……醒了……还会不会……痛……”
“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所以此处只你我两个……蒋橘,我想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