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一半,苏妈妈才提起明天先回乡下老家祭祖,顺道碰运气北城的表叔是否回礼城,请对方吃个饭。
问她要不要喊上江尧,毕竟如今和她一个单位,还是有些话语权的领导,多条路总比没门路的强。
苏裕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到时候看情况,表叔往年也不曾回来过。
从庙里出来,母女俩徒步下山,阳光被山上树荫遮挡,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讲话。
中途碰见组队的中老年人,边走边唱着老歌。
一路也算有说有笑相互照应,他们虽慢悠悠走在后面,苏妈妈也笑着小声附和着唱歌。
在树荫的斑驳下,她看见了妈妈不经意所散发的快乐。
忽地又感受到她的孤独,每日被困在那个苍蝇馆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等到山脚,各自分路,她们在站台等车,苏裕才犹豫着开口:
“妈,今年我要是编制考过了,你来庆城和我一起生活吧。”
苏妈妈没说话,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做扇状扇着风。
良久,她才一手擦着汗,朝远处路口望着还未赶到的公交。
开腔时,声音里不似以往清亮:“过去,你说得轻巧,店不要了哇?
在家你都跟我说不了几句,过那边去人生地不熟,那才是要我命。
何况你又在谈朋友,我倒是想你能尽快定下来,毕竟年龄上去了,早点落实最好。
结婚后,只怕是更惹人嫌,到时候我再回来更伤心。”
“妈!你怎么这么想,你在这边不也一个人,有个什么事,我离那么远,你生个病我都照看不到……”
苏裕不可置信地看着妈妈,昨晚那种剑拔弩张的冲突似乎又再次重现,她急于想辩证,可话还没说,便被对方打断。
“呸呸呸,还在寺庙山脚下,你别乱说话,我身体好的很,须不着你来照看。
你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工作、人生大事这两件理清楚、规划好,都算是你孝顺了!
我到时候肯定回来还愿,烧高香!”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车便到了站台,也容不得她再说什么,人便顺着人群挤上车。
之后,也没再找到合适的时机去谈这个问题。
回到家后,苏妈妈被人约了打牌,她急着赶过去,俩人只简单的将昨天的剩菜给解决掉。
等打扫、洗碗这些工序做完后,她才拿着斜挎包急赶着出门,还不忘嘱咐苏裕关好门窗,她尽量12点前回来。
摸着兜里东西,苏裕换了一身衣服,在妈妈走后,也跟着出了门,到江尧家时刚好晚上7点过。
客厅里安静得很,透过阳台的门,只隐隐亮着还未完全天黑的光,空气里充斥着烟味。
果不其然,地上的烟灰缸里被塞满了烟头,电视还连着老旧游戏机,画面停留在游戏主页,在房间里屏幕亮得刺眼。
沙发上的男人阖着眼,呼吸很沉,连她拿钥匙走进来,再到穿过客厅将阳台的门大打而开,最后蹲在他面前。
他都没有醒过来。
她摸出兜里的红绳,轻轻套在他的左手手腕上,长度刚好,只是套在男人的手腕上,显得有些奇怪。
偷偷吻了吻还在睡梦中的人,碾转着他嘴唇上的尼古丁味道。
见人还是未醒,才趁着天还未完全黑透,离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