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弘寝殿之内灯火通明,惯来浅眠的钟元元睁开眼眸,透过窗户看了好一阵子天上的月亮。
拿起放在床边的大氅披在身上,钟元元靠在软榻之上假寐,并没有立即动身赶往夏弘寝殿。
自上一次夏弘被岁一气到头痛,如今每隔上个十天半月,便会将阖宫上下都折腾到人仰马翻。
大有他觉得不痛快,那谁也不能得到片刻安生的意思在。
若夏弘想让她陪着一块,那便会有人来她这边同她讲。
若没有同她讲,那便是夏弘本也没有一丝难受,他只是享受皇权在握、搅动人心的快感。
外出打探了一番的袭嬷嬷轻手轻脚走入屋内,跪在脚榻前低低开口。
“您先躺下,奴婢替您按一按,让您也能略微松快几分。”
钟元元配合着袭嬷嬷将大氅解开,躺在软枕上由着袭嬷嬷替她按着头。
力道舒适,落指之处得力,钟元元被吵醒之后的疲乏顺着袭嬷嬷指尖流走。
“今夜怎么闹了这般久还没散。”
袭嬷嬷将嗓音压到极低:“奴婢偷摸着去瞧了,好像真昏倒了,从里头端出来的都是血水。”
钟元元冥思片刻,重新躺坐了起来:“今日见了旬相,后头他又去了何处?”
“内狱,因着牢房钥匙在沈大人手中,便直接让人将牢房的门都拆了,还杀了一个御前侍卫,对侯爷动了重刑。”
钟元元好不容易松快些许的脑子,又开始紧绷。
揉了揉怎么都松不开的眉心:“从金殿到内狱要横穿御花园,去林公公那探探口风,近来可有什么人的手伸到了他那边。”
不想过早打草惊蛇,钟元元只能徐徐图之。
“是,奴婢等这阵风头过了就去。”
没有催促,钟元元还是觉得今日这一出极不对劲。
杀了人,又抽了人,怎么还将自个儿气到这般程度?
“让域儿明日来宫里一趟,好好侍疾。”
左右逃不脱皇权那点子事,若是这口血吐得同夏域无关,必然就是同沈烬墨有关了。
掌控朝堂的权臣,若还得了后宫助力,钟元元怕夏弘骤然觉醒,发起疯来拉着所有人一道去死。
夏弘不当这么轻而易举死的,他要当着天下百姓的面伏诛,才还得上一分他此生造下的孽。
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不当有任何一人再因夏弘牵连,而丢了性命。
甫下早朝,得了信儿的夏域直接入了皇宫。
躺在龙床上的帝王已经转醒,煞白的容色瞧着像是被那等精怪吞走了精气神。
躬身行礼,净手之后接过舒太医手中汤药,准备亲自给夏弘喂药。
“儿臣不过五日未曾进宫,您的龙体怎生遭此磋磨,这些个奴才都是怎么伺候您的?”
夏弘费力勾起唇角,让舒太医重新接了喂汤药的活计。
皇宫生异,袭嬷嬷曾出言助过林公公,夏弘尚且不明这试图取他性命的到底是沈烬墨还是夏域,亦或是两人本就是合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