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啊,这暗卫司便也是忘衡的了。”
“这天下除了朕的忘衡,没有一个好东西,任何人胆敢说忘衡一句不好,朕便屠了他九族。”
接连遭遇两名暗卫背叛的夏弘,已经不信任暗卫司的任何暗卫,更不愿意让这些个随时会背叛他、胆敢拿剑指向他的暗卫靠近他身。
这些有机会接触旁人,有机会吃上旁人施舍馒头的狗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将屠刀指向他。
夏弘现在只信任沈烬墨一人,以及藏在…
只有沈烬墨,才是全心全意替他着想。
只有从未接触这人心诡谲的人,才能记住谁才是他们唯一依靠。
秋夜正徘徊,自暗卫司成立以来最具天赋的岁一,被拖入了刑房。
厚重铁门被关上,十余名暗卫合力压住意图反抗的岁一。
御前太监总管亲自将哑药送入岁一嗓子,亲眼瞧着岁一被迫将其吞咽。
为防止哑药被吐出失了药性,形容狼狈的岁一被人用铁链绑上刑木。
周遭站着的是为了给夏弘回命,而不得不围观这一出的宫仆。
宛若烈火般的焚烧之感从岁一的嗓子朝着四肢百骸进击,冷汗汩汩流出,身上的衣裳湿了一层又一层。
忍受不住的岁一发出难耐的悲鸣,将暗卫司内每一个被黑色包裹的灵魂,震出几分鲜红。
渐渐,嘶吼变成嘶哑,嘶哑化作无声。
最后只剩下铁链被拖扯甩动的声响,在昭示着岁一此刻的生不如死。
完成任务的大太监转身走出暗卫司刑房,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暗卫司内死气沉沉,那些知晓今日前因后果的暗卫,出了刑房靠着墙壁滑了下来。
疲惫,麻木,彷徨。
心累的疲惫。
无力救人的麻木。
灵魂觉醒不知前路的彷徨。
有人问:“今日离去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样?”
极沉的一口气吐出,有人答:“年少之时为人所救,现在遇见恩人救了一把,便惹了圣怒。”
“这也要死吗?”
“这也算错吗?”
“真要能直接死了倒也干脆,皇上将他交给沈大人处置了。”
“暗卫司的人,缘何要沈大人来处置?”
“谢南星是他奉皇上之命去杀的,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交给沈烬墨才能同时让皇上和沈大人泄恨。”
“何止于此,暗卫司已经交到沈大人手上,皇上让沈大人血洗暗卫司。”
“洗哪些人?”
“有情,有心,有爱,有牵挂的所有人。”
洗每一个人,活着的人。
被随意扔到刑房地上的岁一看着那从屋顶窗户折射的月光,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缱绻触碰着。
他余生口不能言,杨槐余生腿留隐疾。
日后他抱着杨槐行,杨槐代替他来言。
余生啊,多美好的字眼啊。
如他岁一这般人,竟然真的能等来能走在日头下的机会。
闭眸,岁一用两手捂住心口,在秋月氤氲下,睡了这些年来第一个心安理得的觉。
他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余生,有他执手看山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