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飞鸟掠过,一双血手砸在枯叶之中。
手中月与心中情,未能相逢。
钟峦,死在了万迹俱灭的山峦之中。
月为盖,叶为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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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一整夜的逃亡,让包括谢南星在内的所有人,皆已被鲜血浸润。
四辆马车停在一汪山泉略作修整,谢南星从马车暗格里头拿出新的箭矢,平静的将身上空了的地方,迅速填满。
手里握着干巴的馒头一口一口咬着,回头看向停在身后的四辆马车,开始出神。
他在想钟峦是否能保住性命,他也在想脱离权力中心的钟峦,又是从何处凑齐了这么多愿意为他拿性命背叛夏陵的人。
眸光骤沉,谢南星带着陆白朝前走出一段:“沈烬墨怎么同你交待的?”
惯来无甚表情的陆白眸光闪烁了一瞬,随即沉着道:“大人让属下将地图给您,按照地图方向走,沿路埋伏能将追兵压下。”
谢南星笑得有些无语,这话他一个字都不信:“陆白,我背负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最后还将启令军牵扯出来,我也不用活了。”
这些人可以为他谢南星而死,他谢南星却必须为启令军而活。
单膝跪地,陆白握住剑柄的指节泛白:“主子,大人说启令军之事他能平,重要关头先保您的性命。”
“小白,一旦暴露那便是针对启令军无休无止的追杀,启令军这张王牌也将因着被追杀而失去价值。”
“以夏弘之处事,届时这山河之内将有无数同启令军无关的人,要被无关牵连至死。”
“你们这些为护山河而生的人,不当为我一人而死,亦不当牵连无数无关之人的性命。”
身后晨光熹微,陆白仰头看着谢南星,他似乎看到了九岁的沈烬墨。
纵身处绝境,纵追兵无数,纵生死未卜。
他们都选择先保启令军。
二人再度回来之时,就地休整之人也已然吃得差不多。
谢南星起身将众人唤到了一处:“小白,离我们最近的追兵还有多久?”
陆白趴在地上听了好一会:“主子,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便会追上来。”
车轴之痕迹难掩,马车比不上马驹之便捷,沿路的埋伏追杀,更将谢南星等人的速度压下。
这半个时辰,已然是钟峦舍命换来的结果。
谢南星拿着树枝在泥地之上勾画:“我,小白,阿槐三人各自上一辆马车,朝着这三个方向而去。”
又侧首看向钟峦送来的那辆马车,谢南星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递到身后护卫手中。
“找一具身形同我差不多的尸首毁了容貌换上这衣裳,你赶着马车朝悬崖而去,当着追兵的面让这马车坠落悬崖。”
树枝最后停在密林出口之处:“若顺利脱险,先在此处集合。”
“若遇到接应之人提前带着脱险,就在树桩上留下提前定好之记号。”
将杨槐和陆白嗫喏的言语压下,谢南星环视众人,坚定的眸光将必胜的信念传入每一个人心中。
“任何时候都以保住性命为先,我要看到你们活着同我一道脱离围剿。”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