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夏弘叮嘱,这些日子每到了喝汤药的时辰,林公公都会亲自来这太医院盯着太医熬药。
为了让沈烬墨能多替他在夏弘跟前说几句好话,林公公这些日子都会比夏弘叮嘱的多做上一步。
亲自端着汤药走入单独替沈烬墨避出的厢房,又将汤药放在沈烬墨趁手的地方:“见过沈大人。”
从沈烬墨醒来的头一日,他就算再虚弱,这汤药也没有再让旁人喂过。
手中翻动的书未动,沈烬墨微手一抬,示意林公公先退下去。
从未被除夏弘之外的人这般随意对待的林公公,并未生出不快之感。
若这般动作是夏陵所为,那自当存了轻视之意。
可落在沈烬墨身上,那便是他这些日子乏了,不欲同任何人说话。
放在往日,林公公自当不再多留,但今日,林公公却堆着满脸笑容,站在了沈烬墨身侧。
“沈大人可是想谢公子了?”
那双凌厉的眸子因着这一问多出了别样情绪,没有多问,就这样静静盯着林公公。
如林公公这样的聪明人,没有无缘无故的主动开口。
嗓音压得极低,林公公凑到沈烬墨耳畔:“奴才今早在皇上那见到了岁大人,听岁大人说,谢南星今日就要离开神都。”
“外头的暗卫来报,那谢府的匾额,都变成了沈府。”
不是煽风点火,在御前讨生路的人都当知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眉梢微拧,手中书本放下,沈烬墨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林公公,我从未在皇上跟前说过你一句不是,你也不用刻意讨好我。”
未说不是,那自然也不可能说任何一句好话。
沈烬墨是夏弘的人,只当替夏弘一人着想。
笑嘻嘻的将心头的复杂压下:“瞧您说的,您是怎样的人奴才知晓,今日告知您这些,只是想让您去劝劝谢公子。”
手中拂尘晃了晃,林公公已然找到了极好的借口。
“奴才在这宫中见过不少因着那等子不足挂齿之事而离了心的主子,您和谢公子都是好人,奴才只是不想有情人未能成眷属。”
好人?
权力加持之下的皇宫大内,好坏,是最没价值的二字。
沈烬墨起身朝着林公公微微颔首,转头出了太医院。
林公公目送沈烬墨离去之后,右眼皮开始不住的跳。
可想着沈烬墨行事惯来滴水不漏,往日承了他的恩情却从未出过什么乱子,林公公便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今日早朝下得格外早,夏弘在宫仆簇拥之下,坐着御辇朝着太医院而去。
待离太医院近了几分,夏弘却亲眼看着沈烬墨朝着宫门而去。
带着丝丝疑惑在原地停了一阵,夏弘瞧见了从太医院走出的林公公。
轿辇落地,夏弘的眸中乌云密布。
好不容易将心头担忧压下几分的林公公,在瞧见那被日光投射下来的人影之际,扑通跪地。
北风强劲,将两侧树梢之上最后的几片落叶带走。
连带着想一道带走的,是在北风中颤抖的林公公。
用脚挑起林公公的下巴,夏弘的嗓音带上了笑意:“你所谓的好生对忘衡,就是以出卖朕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