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同样也是唯一一个你活着不一定能赢,而死了也不一定算输的地方。”
一载有余未曾见面,韩洲再度意识到,他就算成了威名远扬的少年将军,他就算能号令千军万马,可他似乎依然护不住神都的谢南星。
到底要怎样,他才能护谢南星安宁啊?
“韩洲,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现在召你回神都吗?”
谢南星既然问了,那答案必然不是韩洲心里想的那一个。
“不知。”
“告示发了,百姓消停了,如今要做的就是让这天下百姓从不信,变成信任。”
“韩洲,你也是这棋盘上的棋子,而你这一粒棋子的价值,是以你为起点,毁了百姓心中的太傅。”
韩洲撑在地上的手猛然用力,指尖插入不久前才被春雨浸润的泥土之中。
吴辞修此生一共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要了他的命,另外一个,竟然是要来摧毁他的名。
夏弘,狠毒的过分了。
“你知沈烬墨明明没有想要杀人,却为何忽然动了杀心吗?”
韩洲苦笑,这个中意味,将谢南星放在心间的韩洲,如何能看不清。
沈烬墨不想让谢南星看到他认准的好友,对着自己的夫君兵刃相向。
沈烬墨更不想让谢南星听到那般质问,从韩洲口中说出。
“韩洲,我不当怪你的,我只是心疼沈烬墨。”
谢南星承认了他的责怪与埋怨。
每多一人因着吴辞修之死质问一次沈烬墨,谢南星心头的心疼,就要浓上一分。
“谢南星,对不起。”
让谢南星难受了,韩洲很抱歉。
可沈烬墨杀了太傅,在韩洲这里是永远越不过的坎。
今日他技不如人,杀不了沈烬墨,来日,他必然要让沈烬墨还了这债。
但韩洲,不想要沈烬墨的命了。
谢南星怎么可能看不懂韩洲在想什么?
这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韩洲,无法共情沈烬墨的苦的。
“你今日闯了谢府直指沈烬墨,这满神都百姓看在眼中的,那就是太傅的确是被诬陷。”
“你如今打乱了棋局,现在当想的是自己的脱身之策,而不是怎么让沈烬墨偿命。”
韩洲想到夏弘今日在皇宫同他说的那番话,心头警铃大作。
他这颗棋子既没有令吴辞修身败名裂,那令君王生了不满的他,在东境之战后的处境,其实已经是一步明棋。
夏弘,不会想让他活。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他又要拿什么护住谢南星呢?
故作轻松:“东境战事未决,皇上如今必然不会动我。”
“待到我大胜东境,再归神都便是有功之臣,你莫要为我担忧。”
谢南星撑着树干从地上起身:“韩洲,你这番话的真假你自有答案,但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平安归来。”
沈烬墨迎着谢南星走来,一手将谢南星揽入怀中,朝着正院而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韩洲被谢府的仆从抬着,直接扔到了谢府门口。
四下寂寥,将府门关上的声响放得极大。
韩洲躺在冰凉的青砖之上,仰头看着天上那一汪圆月爬过中天,又朝着日出的方向爬去。
君王无可救,山河不容他,那他韩洲就当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