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谢府,谢南星连衣裳鞋袜都没有脱,将自己直接埋进了温泉池内。
鲜红被温热的温泉浸润,白被红浸润,氤氲的温柔润活水将红一点点冲淡,直到将润滑与莹白重新还给了这一池温泉。
可萦绕在谢南星鼻息之间的血腥,不论如何都化不开。
霸占着谢南星脑海迟迟不肯退出的,是陆赤被铁柱重重压下的闷钝响声,以及谢南星余光所过之处的血肉模糊。
从温热的汤泉之中钻出,谢南星红肿的眼眶像是哭过,仔细一瞧,又像只是被水憋成了这般模样。
从沈烬墨将那份藏在侍卫司的礼物送到谢南星跟前时,他便知道以后的启令军将完完整整属于他谢南星。
曾经被夏欣赋予守护意义交到沈烬墨手中的启令军,今时今日被沈烬墨重新赋予守护意义,交到了谢南星手中。
谢南星被沈烬墨养得极好,好到在状似波涛汹涌之中,有惊无险的不断朝前飞速迈动着步子。
要陪着沈烬墨一道吞咽人血馒头的谢南星,不能退,不能害怕,不能生出任何彷徨。
他没有沈烬墨那般逆天的修为,他能做的只有用他曾经想都没想过的血腥的手段,用他惯来强大的共情之力。
软硬兼施,他才堪堪将这人心收拢。
如果不是来日会走到同沈烬墨背道而驰之处,谢南星本不至于对自己这把狠的。
有沈烬墨在,谢南星只要做到干净利落,便足以替沈烬墨守住后背。
可为了让沈烬墨来日能放心放他去往远方,谢南星就必须成为个宁负天下不负己的人。
他一个人,扛着两个人的命在活。
谢南星,不能出一点事。
而今时今日的谢南星,如何又不是九岁那年突逢大变的沈烬墨呢?
只不过如今的谢南星身侧,多了一个替他将每一步都安排好的谢南星。
属于沈烬墨的九岁是死里逃生,属于谢南星的十八岁,只能是有惊无险。
陆白再次见到谢南星之时,已经是次日午膳的时辰。
今日的谢南星和昨夜的谢南星比起来,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他依然是那个温言软语制造血腥,又可以平静无波走出血腥,却未曾沾染丝毫脏污的谢南星。
“主子,太傅府书房后头藏了一间密室,这是今日从太傅府密室搜出的证据。”
那密室,谢南星见过的。
里头丝丝缕缕藏着的,都是属于吴辞修和故人的回忆。
吴辞修走后,谢南星也进过那间密室。
那些曾经被照料的一如别时的物什,已经化作了铁盆里头的一抔灰,那密室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
“翻了这么长时间,将太傅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翻出来证据,今日倒是出现证据啦?”
陆白将半块雕刻着异族文字的木板放到谢南星手边:“这些文字符号似乎脱胎于我们的文字,但又没有我们的文字那般板正大气。”
谢南星蔑了那板块木板一眼:“弹丸之地,不就只能靠着小偷小摸,才能拥有立足之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