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顺着耳洞落在吴辞修的衣裳上,烫到了阿顺的手腕。
不是没有声响。
是阿顺,听不见了。
可他听不见了,死后又当如何将这全城百姓送太傅的画面,说给他的主子听呢?
若不说,又怎能宽慰他家主子对小主子的心疼呢?
耳朵听不见,他还有眼睛。
他还有眼睛!
阿顺看着那一张张开合的唇,他看到他们在说:“太傅千古。”
他看到他们在说:“太傅一路好走。”
他看到他们在说:“要替太傅报仇。”
他看到他们在说:“让沈烬墨那个畜生,给太傅偿命。”
阿顺摇了摇头。
“你们找错了,仇人不是沈大人。”
“我的小主子死了,沈大人就不能死了。”
阿顺的话被这越发喧嚣的鞭炮声,死死压住。
无人,听见。
也无人,会听。
阿顺心底生出悲鸣,因为这天下百姓的仇人,只能是沈烬墨啊。
沈烬墨这辈子就是要扛着无故杀害太傅的罪名往前走啊。
直到这一瞬阿顺才想起太傅梅山之上的欲言又止。
沈烬墨和谢南星比他的两位主子,要更难的。
本以为会止步城门的百姓,选择跟在阿顺身后久久不愿离去。
原本的百姓跟随,沿路的百姓新叩,直到夜幕降临,护送太傅回家的人,从阿顺身后一直延续到了神都城内。
昔年来时,单枪匹马。
今朝归途,万人空巷,万人相随。
万人长街,送太傅。
夏弘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茫茫,矍铄的眼眸染着平淡的笑。
“小林子,你说太傅是不是该死?”
未曾发丧,不明死因,却让整个神都的百姓,长跪不起为其送行。
纵天子国丧,也从未见过这般诚心。
可是他夏弘才是这天下之主啊。
他们跪错了人。
他夏弘杀了吴辞修,才能让他们记起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奴才觉着,待到真相明了,他们便会为自己今日之举后悔到捶胸顿足。”
“是啊,人都死了,那这功过不都在朕手中吗?”
夏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死人,其实是赢不了活人了。
心头愤懑已散,夏弘坐上马车途经谢府。
“沈烬墨无故刺杀当朝太傅,即刻提入皇宫,朕要亲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