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经脉在汹涌奔腾,待汇聚到胸口之时,却停滞不前。
沈烬墨好累。
这条路好绝望,好窒息。
沈烬墨想回头。
可沈烬墨,没有机会回头了。
前方闪过一盏灯笼,一道清瘦的身影正迎着沈烬墨而来。
枯槁的眼眸浮现生机,沈烬墨朝着那道身影扑去,却扑了个空。
谢南星没有来接他回家。
因为他不仅没有留住谢南星想留的人,还亲手杀了谢南星想留的人。
沈烬墨,亲手杀了吴辞修。
沈烬墨想回家。
沈烬墨,怕自己回不了家。
太阳从天际线升,沈烬墨执剑站在离谢府正门百丈距离的地方。
满身滚烫被冬日冻到僵持,沈烬墨身上每一寸衣裳的纹理,都记录着吴辞修在他怀里咽气的每一瞬。
未待沈烬墨彷徨,府门被从里头打开,披着大氅的谢南星手里提着一盏灯笼,一路朝着沈烬墨跑来。
晨光虽亮,却入不得沈烬墨的眼。
灯笼置若无物,却是沈烬墨眼中唯一的光亮。
将手钻入沈烬墨染血的掌心,谢南星晃了晃沈烬墨的手。
“沈烬墨,我来接你回家。”
“谢南星,你还要我吗?”
谢南星站在沈烬墨眼前仰头,双手捧住沈烬墨的脸:“沈烬墨,我要你。”
“谢南星,太傅死了,你还要我吗?”
“沈烬墨,我要你。”
“谢南星,是我亲手杀了太傅,你还要我吗?”
捧住沈烬墨脸颊的手,骤然一紧。
谢南星的泪,又酸又苦。
滴答滴答掉个不停。
这皇权,对他的夫君好生残忍啊。
沈烬墨将手里染血的剑举起,盯着谢南星的眼睛:“谢南星,我就是握着这把剑杀了太傅。”
“谢南星,曾经那个执剑的人,是要护住太傅。”
“谢南星,我,握着这把剑,杀了太傅。”
“谢南星,你还要我吗?”
“要的。”
抬手一下一下抚平沈烬墨眉心的褶皱,谢南星说话的模样好生温柔,也好生坚定。
“沈烬墨,我要你的,我会一直要你的。”
“你就算将这世道尽数毁灭,我也会要你的。”
“就算有朝一日你握着剑杀了我,我也会要你的。”
来自皇权威压之下扛上的血债,谢南星会陪着沈烬墨一道担待。
他再道:“夫君,回家!”
“不会。”
好不容易松了些许的心,又被提起。
沈烬墨将谢南星抱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谢南星还要他,他就有家。
“乖乖,不会。”
“乖乖,不要对我这般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