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忘衡做了,朕也必当保忘衡全身而退。”
夏弘没有等沈烬墨将肯定的回复落下,夏弘不会允许另一个答案出现。
由沈烬墨这被吴辞修用心教导数载,力排众议为其取下表字的亲徒儿去杀吴辞修,才能让吴辞修所遭受的绝望和心痛,更为浓烈。
沈烬墨手里握住的权力越大,那这百姓对沈烬墨的恨意越浓,夏弘这个一国之君懂,沈烬墨这被夏弘握在手上的刀,也必须懂。
亲斩当朝太傅,文人祖师爷,自己师傅的沈烬墨,才会越来越离不开夏弘的恩宠。
没有人可以威胁一国之君,没有人可以挑衅一国之君。
若有,就只能是死人。
沈烬墨从皇宫出来已经过了子时,惯来沉冷凌厉的容色和往日比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待到沈烬墨骑马转过街角,藏在暗巷的田定钻出来挡在沈烬墨的马前。
看着站在马前因耐不住寒冷而不住颤抖的田定,沈烬墨难得大发慈悲没有因为嫌弃,而直接用鞭子将田定挥开。
马蹄飞踏洛安长街的青砖,在洛安城内激荡起一阵阵悠远的回荡声。
这青砖从历史中走出,保持着绝对平和的姿态,记录了胜利者的锣鼓喧天,也记录了失败者的人头落地。
“忘衡兄,有一暗卫坐在太傅府的屋檐之上,擦拭了一整日的剑。”
嗓音压得极低,田定颤抖着将结论下达:“小弟觉得,他要杀太傅。”
“如今太傅府由小弟看管,请大人指示小弟应当如何自救?”
田定那不住溢出眼眶的泪,不是因为恐慌,而是因为束手无策。
敢堂而皇之坐在一朝太傅屋檐之上意图行刺的人,只能是受命于天。
田定希望沈烬墨,能去救一救吴辞修。
他今日还和吴辞修约好,下月还要带他喝别的好酒。
沈烬墨的鞭子落在了田定的脖颈之上,将田定连人带马带到身侧。
成冷的容色在脸上拼凑出扭曲的姿态,压抑的嗓音还透着笑。
“田大人看错了,那人要杀的可不是太傅。”
因为要杀太傅的人,是他沈烬墨。
田定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竖起。
长鞭抽回,沈烬墨眼眸死锁住田定:“来人,田大人喝醉酒说胡话了,你们一道将其送回府,不准任何人靠近于他。”
在吴辞修的死讯传出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田定。
坐在马背上的田定被一众御前侍卫拖下马背,被状似搀扶实则控制的动作牢牢束缚了动作。
长街之上回头看向立在原地的沈烬墨,腥红的血丝充斥着田定的眼眸。
更为汹涌落下的热泪,叫做心疼。
田定不知自己是在心疼沈烬墨,还是在心疼吴辞修。
可能,是在心疼纵然登临权力巅峰,却依然只能任由君王玩弄的,每一粒棋子。
这世道,不公!
站在屋檐上一直没有隐匿行踪且迟迟未曾下手的岁一,不是因为有恃无恐,而是为了放吴辞修离开神都。
但凡吴辞修愿意走,岁一愿意拿自己的命,换吴辞修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