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将所有行凶的痕迹掩埋,沈烬墨策马疾驰,带着那两颗人头朝着皇宫而去。
回到宫门之时,时辰已经到了子时。
和上一次夜跪皇宫不一样,今夜守在宫门的侍卫在看清那头戴斗笠,浑身阴冷的人是沈烬墨时,便赶忙替他将已经过了落钥时间的宫门打开。
唯恐慢了一瞬便被沈烬墨记恨上。
从宫门去往的金殿每一步,前有小太监替沈烬墨引路,后有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将那混合着鲜血和雨水的地面擦拭干净。
不论这座皇宫埋葬了多少鲜活的生命,待到下一个日头升起之时,它依然都是那副干净到不染尘埃的模样。
子时的金殿灯火通明,显而易见,这座皇宫的主人在等着沈烬墨来安他的心。
双手高举黑木匣子,沈烬墨跪地叩首:“臣沈烬墨前来复命。”
夏弘在林公公的搀扶之下走下高台,看着那还在不断渗出鲜血的盒子,夏弘骤然想起了夏启。
想起了夏启被他砍下的头颅,也曾是用这样一个黑木匣子装着埋入皇陵。
心略微颤抖,夏弘的容色透出惨败,夏弘转身回到龙椅之上,朝着林公公颔首。
林公公朝着沈烬墨走去,将那黑色的木盒打开,略微看了一眼便被吓到连退两步,继而摔倒在地。
夏弘不满皱眉,但瞧着林公公的模样,也不敢走下龙椅:“何故如此慌张?”
林公公慌忙跪地,颤声禀报:“里面的确是逍遥王和王妃,两人皆是死不瞑目。”
惨白僵硬的容颜,死不瞑目的眼眸,黑夜的烛火,易容之后相似的轮廓,先入为主的人心,让林公公不可能给出第二种答案。
沈烬墨瞧着嘴唇紧抿的夏弘,将那匣子放在地上,当着夏弘的面亲自替匣子内的两人合上眼睛。
夏弘微微低头,透过烛光看到那和夏彻与陈萝一般无二的发饰,默默闭上了眼眸。
“那个山匪头子看在陈萝怀孕的份上饶了他们,臣手下的人直接握着刀砍下去的动作有些快,眼睛没合上也实属正常。”
黑木匣子被重新被合上,再次抬头,沈烬墨嘴角勾着的弧度以及说话的嗓音,都透出些许阴沉。
就像是这个夜晚,沈烬墨将灵魂典当给了恶魔,尚且来不及赎回。
夏弘借着饮茶,刻意回避与沈烬墨的对视:“忘衡接下来准备如何安排?”
“先帝嫡子已经离开洛安,自今日起,是生是死皆与这洛安无关。”
沈烬墨知晓夏弘心底唯一的那一丝善念,落在哪个求而不得的人身上。
所以他要全了夏弘这自以为是的真心。
夏弘微微点头,一直等候在偏殿的舒太医在林公公的带领下,携着解药躬身在沈烬墨身边。
低垂的眼眸控制不住的看着地上那一小滩鲜血,想着这匣子里装着的东西,舒太医两手下意识攥拳。
他彻底欠下了那人一个儿子。
林公公推了推舒太医,舒太医才回神道:“沈大人,这是缠染解药,您吃下之后,这身体便彻底康健了。”
伸出染血的手,意图将那装着药丸的盒子打开,却被舒太医当即伸手阻止。
“沈大人,您可略加梳洗泡泡澡,活络血脉之后再服用,这般药效当更好。”
沈烬墨并未立即应允,而是抬头看向龙椅之上的夏弘,征询着夏弘的意见。
也不知是不是夏弘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夜的沈烬墨身上的杀气,有些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