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子是主子。”
沈烬墨在直白地告诉岁一,他知晓这出以命为赌注的试探由何人主导,他坦然接受。
他也不奢望能立即得到怎样的回报,他只希望执棋之人看到他的诚意,给他为之效命的机会。
主子说的话,就算是错的,岁一也得认:“属下知错。”
两人一来一往之间的争锋,让旁人摸不着头脑。
但并不妨碍房内所有从洛安来的人明白,十余年的乡野生活,并未遮掩住床上之人的一分威严。
这人,生来就适合待在那富贵迷人眼,权欲乱人心的洛安。
沉默渐次蔓延,沈烬墨听着耳畔的风声,端着茶盏安安静静喝了两盏茶。
“九岁那年,长公主殿下将本世子驱逐出京,本世子以为此生再无返神都之日。”
沈烬墨在解释,象征着新一轮的磋商又开始了。
“皇上亲下圣旨,召世子殿下回神都。”
“回洛安,被我娘拿鞭子抽,也不见得能活下来。”
这委屈巴巴带着恐惧的模样,要不是岁一刚刚差点挨了一鞭子,要不是岁一与沈烬墨交手数十次依然没能讨到好,他还真就信了。
“世子殿下请放心,有皇上在,谁也不敢说您半个不是。”
昧着良心出言安抚,哪知话音刚落,又一次迎来了沈烬墨的沉默。
说实话,岁一有些后悔,就算行程再急,他也该带一个宣旨太监过来。
这冷冰冰的冬天,双膝跪在地上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甚至比趴在树上被冻成雪人的感觉更难耐。
最起码趴在树上,不用受沈烬墨这般威慑。
微微敛眉,沈烬墨又踌躇了小半个时辰,才从床上站起来。
接过岁一 手里的圣旨高举,朝着洛安的方向叩首:“臣沈烬墨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灰尘,重新躺在床上,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你们为什么要跪着?”一问刚落,一问又起:“是因为喜欢跪吗?”
“您是主子,属下跪您是应该的。”
“喜欢跪,那便一直跪着。”
谢南星从小巷一路跪到医馆,这些人,跪一跪又能如何?
不敢生出任何不满,岁一带着众人叩头谢恩:“谢世子殿下赏赐。”
“起吧。”时间宝贵,要收拾这些人有的是时间:“明日去云槐村收拾行李,收拾妥当便直接启程回洛安。”
沈烬墨的话是命令,并不需要与旁人商讨。
他是坦坦荡荡回的洛安,就算对皇位之上的人,他的姿态也不会是卑躬屈膝。
沈烬墨,是洛安骄子,再过十年,也当有自己的傲气。
“皇上交待了,世子爷大病初愈,可以先将养一段时间再回神都。”
洛安那病秧子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岁一接到的命令便是要先拖延沈烬墨回洛安的时间。
“本世子要尽快回洛安谢恩。”
这一句话带着威慑,压得岁一不敢不从:“属下遵命。”
“谢南星还好吗?”
“谢公子目前由长公主殿下在亲自照料。”
想到这在平安镇意外出现的成阳秋,想到沈烬墨就不是个省心的,岁一忽然意识到他必须拉拢沈烬墨。
“长公主正在寻找会用七叶重瓣莲的郎中,成阳秋曾是医圣弟子,能否让他云游到洛安接了这榜?”
岁一自认为此举既可保自身高枕无忧,亦能卖谢烬墨一个人情,两全其美。
抬头审视岁一,沈烬墨嘴角的笑透着邪肆:“回神都将成阳秋带上,快到洛安之时再将他放下。”
此刻的岁一并不明白,沈烬墨给出的人情,日后要拿命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