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颗正在噗通乱跳的心,怎么也恢复不到之前的宁静。
一句世子殿下,一声皇上,再加上一个神都,将谢南星心中对于未来的奢望,彻底销毁。
谢南星在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皇朝,拿到的皇权剧本。
他的运气其实并不好,麻木扎下的瓦片杀死了奉皇命而来的暗卫,而那场厮杀中还有暗卫成功逃脱。
他想要讨好依靠的男人是世子爷,且这个世子爷正在经历着一轮又一轮的暗杀。
谢南星清楚自己已经被命运的枷锁捆绑,他这一生都离不开这世子殿下。
离开这世子殿下,谢南星会死。
他无权无势还拖着一副病躯,必然是帮不了这世子爷一星半点,甚至还会拖他的后腿。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过是利益互换,谢南星想不到,他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世子殿下一直愿意护着他。
“谢南星,清醒点吧,再想着躺平过好日子,小命都要躺没了。”喃喃自语,嘴角的笑意苦涩。
笑着笑着,苦涩的笑容便被坚定取代。
人生在世,除了生死皆是小事。
“谢南星,活着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义务要保护你。”
“人家护你一场是情意,先不说能帮到人家,最起码不要太拖人家后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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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的黑逐渐退散,星月从天际消逝,浓郁的青吹响了黎明的号角。
走了千百遍的山路比之寻常并无出入,沈烬墨却在微微侧首之时,瞧出了不同之处。
山腰那处他用来栖身的草屋,如今正有灰白的烟雾自烟囱缓缓升起。
透着软,透着柔,风一吹就会散,却是家的暖。
那炊烟,像小病秧子。
自然,这由谢南星生出的炊烟,也当像谢南星。
十数年来,沈烬墨头一次对山腰的草屋生了眷恋,有了想立即回家的念头。
施展轻功朝着山腰的方向而去,入了小院,泥地已被清扫,未曾留下一丝令人恶心的血迹。
这些年,头一次有人来替沈烬墨收拾厮杀之后的满地狼藉。
走进炊烟升起之处,灶台上热着熬好的白米粥,灶膛边缘放着五个烤好的鸡蛋,沈烬墨懂了谢南星的意思。
这小病秧子顶着副残躯做这些事情是在示好,他在展现自己的价值,他想让沈烬墨一直护着他。
其实不展示,沈烬墨也不会再对这小病秧子下死手。
说不清缘由,就是不会。
用完早膳沈烬墨在院内冲洗了一番,虽未沾上鲜血,但沈烬墨总觉得自己身上有别人的血腥味。
他厌恶鲜血,他厌恶厮杀,可他没有选择。
顶着满头湿发进入房间,地上多了个地铺,谢南星裹着两床被子陷入沉睡。
别说,洗得还真的挺干净。
靠着床栏躺下,借着晨起的光亮,沈烬墨打量着眼前的谢南星。
常年未曾见过阳光的肌肤透着病态的白,微微靠近些许,便能瞧见这副皮囊之下青色的血丝。
泛着枯皮的嘴唇微微张开,竭力的一呼一吸之间,鼻息微微动作,有些子像被惹毛的野猫。
此刻的沈烬墨必须承认,载满星辰的眸子就当生在这张皮囊上,眼尾的朱砂痣也当待在那个位置。
这是一张能够托举住这世间所有美好的皮囊。
可这微微皱起的眉眼之间,透露出对生命极致渴求的坚定之感,并不属于打出生起便患有弱疾的男儿。
若未曾感知过康健的身体,若未曾体验过生命的活力,便不可能生出这般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