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在朝堂即将成为一片无言的墓地时，石化般的丞相终于有了其他动作。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灼灼如火，几乎要将他整个燃烧。
“我不敢说自己忠于哪一个朝代，哪一任君王，但是无论何时，我都忠于百姓。”
说完后，丞相弯腰低头，额头与地面相撞，久久不曾起身。
他说得震人发聩，但是旁边听着的人却并没有放在心里。
没想到丞相竟然有这样的口才，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他们在心里想道，只把这当成丞相脱困的理由。
只有凌天望知道，丞相这话中应当是有几分真心的。
他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他说道，“想要青史留名，又哪里能不忠于百姓呢。”
从凌天望平静的语气中，丞相听不出他的心情，也猜不到这其中有多少不妥当。
他僵硬的跪在地上，心里有万般想法，却都不敢流于表面。
许久后，凌天望开口说道，“你年岁已大，不如就此辞官归隐吧。”
凌天望的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丞相就已经抬起了头，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凌天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他？丞相在心中大喊，表面上却是因为太过激动，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人同样惊讶，但却是因为凌天望的绝情以及对于丞相的同情。
高高在上了大半辈子，再让他做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百姓，他怎么可能习惯呢。
这样想着，那些人对于凌天望的敬畏更重了几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被剃去了官职。
不知道旁边人心中所想，丞相眼圈微红，重重叩首。
“谢陛下。”他提高了声音喊道，中气十足，仿佛自己还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状元。
凌天望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他抬头看向其他的人，口中吩咐道，“把这些送下去吧，你们也都看看。”
听到这话，那些人的目光下意识在丞相和凌天望身上来回，心中猜测万千。
努力压下心中的激荡与兴奋，丞相主动开口道，“这些都是我的一家之言，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直说便好。”
看着底下人吵吵嚷嚷的一片，凌天望歪头，手肘撑着旁边的扶手。
也不知道周若安如今在做些什么，凌天望在心里想道，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此时的周若安
在做什么呢？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洗漱完毕的周若言。
在她的身边，是那些太监宫女迅速摆放好的茶点，白瓷杯里还冒着热气。
有时候，周若安不得不感慨宫里的太监宫女简直如同超人一般，总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不可思议的事情。
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微苦后的回甘让人心旷神怡。
周若安看向旁边站着的人，开口问道，“你之前是哪里伺候的？可有什么手艺在身？”
周若安的注视下，那人面红耳赤，心中是久违的紧张。
手指握紧又松开，唇瓣上留下一个个交叠的牙印，他深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开口道，“我之前是宫里的洒扫太监，手艺，我只会学鸟叫，并没有什么手艺在身上。”
说到最后，他眸中兴奋的亮光一点点的消失，只剩下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