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潮三人呆在宅院,时常恍惚。
三人这段时间老老实实,也不彻夜秉烛夜游了。
时常坐在椅子上发呆。
许平潮嗓音苦涩:“是我连累了两位啊。”
“公甫,你我相识数十年,说这些话太见外了。”
杨元希无奈道:“万幸,咱们只是一个八九品的小官,顶多也就以后少出些书,这些事情也只发生在鹿上。
城中的人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别的琐事影响;
万幸,咱们招惹那乡野之人,应该没有什么身份背景;
不然,咱们的官位怕要到头了。”
黄玉宁无奈道:“我觉得,咱们趁现在局面还没有更糟,赶紧向上面说明,看看能不能挪到隔壁州城,我看寿春就还不错。”
杨元希叹气,带着忐忑看向许平潮。
“公甫,你与我撂下底,咱们这些杂事,会不会影响到宛丰先生对洛白,邦昌侄儿的观感。”
“是啊,我和元希都是近年过花甲的老人,我们栽了,也就算了,真的怕画蛇添足,反而影响到他的仕途。”
许平潮还算沉静。
“鹿上县一个小地方,招惹的人没什么背景,二位仁兄,不必担心,大伯既然说事有可为,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
杨、黄二人松一口气。
……
两个时辰都不到。
远在颍州府的周巡收到一封信。
看清来人,有些惊喜 ,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是大哥的来信。”
等看完来信,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将身旁的主事叫过来:“给我查查,泉南县令杨洛白、和府学杨元希是什么关系;还有亳上代理县丞,黄邦昌和府学黄玉宁是什么关系?”
不多时,翻阅档案,周巡笑眯眯道:“有意思喽。”
他知道,大哥非常固执有原则。
他不会轻易帮人,除非这个人的人品,真的让他折服。
吩咐随从骑着快马将鹿上县的事情给打听清楚。
两个多时辰不到。
手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打听清楚,同时买了一些话本、着作。
周巡越看越是心惊,若不是大哥给自己传消息,这种学问大儒欺压乡野之人的事情,可能真的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淹没掉。
笔来!
与此同时。
苏庸也在通过定期向颍州府传递奏疏,传到颍州府衙的桌子上。
朱盛皱眉,看向身旁师爷,古怪一笑。
“师爷,还好咱们机智,及时切断和杨、黄两家的联系,娘的,这两家是作死啊。”
“东翁,要不要拦下?”
朱盛摇头道:“要是杨家小儿的事,按查使司的周巡,不知道,也就算了。
算了,许、杨、黄三人作死,递上去,走正常程序。”
吕师爷淡淡一笑:“这么说,那化名家里蹲的乡野之人,还真是运气好。”
“运气好?不见得,运气也是命……”
……
县衙牢房。
顾二整个人已经陷入迷惘。
距离刘全进入牢房已经过去十天。
刘全像是按照往常一样,喋喋不休诉说自己年少的时候,做过的一些混账事。
说着,自己都有的恍惚……
水生还是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和刘全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水生拎着食盒,见刘全双眼黑眼圈浓重,神经兮兮,一副疯癫模样,吓了一跳。
和上次自己见他的时候,身形更似消瘦一般。
“全哥,你?”
“没事……”
“真没事?”
“嗯。”
“放心吧,我家掌柜问了牢头,你这种情况,半个月就能出去,坚持几天。”
刘全僵硬扭头,见隔壁牢房的年轻人,也是嘴里神神叨叨,一个劲自言自语道:“爹,我错了……
娘,弟……”
那头开始哐哐砸墙。
狱卒来回晃悠,时不时呵斥道:“顾二,坚持一个月,马上上面发过来公文,确实你的案子属实,没有疑点,咱家县老爷朱笔一勾,马上就能解脱了。”
水生愕然,狱卒是会懂安慰人的。
只不过那狱卒碎碎念:“这他娘的,邪门了,顾二进来的时候,可是一脸麻木,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毒死全家人认为是什么错误。
这才过了几天,就开始懊悔了?”
要说心中最复杂的当然属于刘全这个旁观者。
一开始他自己跟自己说话。
说说家庭、说说孩子,父母。
总而言之,家庭的温馨和责任。
然后谈谈自己年轻时候做的混账事。
悔恨。
一开始有些表演的成份。
可说着……说着自己都要信了。
明明自己也只是偷了人家几只鸡,有必要把自己说的那般可恨嘛?
仿佛不自杀就不足够谢天下。
这不对!
很不对!
就连身边的年轻人都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