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西府重利盘剥置人身死,数年前的人命……现在处理?若如此,国朝以来的事情就太多了。
“奶奶,蓉大奶奶喝茶!”
平儿轻脚细步,手捧茶水近前。
有东府蓉大奶奶前来,自己安心不少。
那件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蓉大奶奶到来之前,自己已经宽慰奶奶了。
只是,效果不大。
蓉大奶奶和奶奶素来为好,奶奶当好些。
“我的奶奶……。”
“我命苦啊!”
“我命苦啊!”
“……”
一直坐在软榻上暗自垂泪伤心难过的凤姐忍不住了,拉过身边的蓉大奶奶,秀首靠了过去。
顿然,一阵难掩的呜咽之音传出。
一阵难掩的抽泣之音传出。
凤姐娇躯颤颤,埋首秦可卿的肩头,泪洒倾盆,一道道哀怨、悲痛之音荡开。
“奶奶……。”
“……”
临近处,平儿闻声见状,秀丽的容颜上一变,近前一步,跪坐在榻前脚托上。
“婶子……。”
秦可卿感同之,身体之,反手抱着身边的婶子。
婶子。
婶子在自己心中一直是一位刚强的人,鲜少乃至于几乎没有这般形态。
如今。
……
若只是涉及顺天府那所谓的豪放私债、重利盘剥、人命官司之事,应不至于吧?
退一万步!
就算数年前的人命官司之事和婶子有关,人……是婶子杀的?明显不是!
就算和婶子放私债有很大的关联,婶子也不会有太大事情,性命生死……更无从谈及。
是以。
婶子不必如此的。
“我的奶奶,我命苦啊!”
“……”
“平儿,这回看清那个天杀的嘴脸了?”
“事到临头,巴不得我也进入顺天府牢里。”
“我的奶奶,你可知……你可知……是谁让顺天府来人传唤我的?”
“就是那个天杀的!”
“就是那个天杀的!”
“……”
“那个顺天府通判亲自说了,是那个天杀的言语我干的,言语那些人命官司和我有关。”
“天杀的!”
“是,当初放私债,是我施为的,可……私债赚回来的银子……他没花?”
“府中上下,其她人没花吗?”
“现在,事情出来了,全部都推到我身上了,想要让我去认罪?去死?”
“……”
“……”
“天杀的!”
“狠心的!”
“这些日子,府中出了薛蟠的事情,又出了他的事情,老太太和太太言语,拿出一笔银子专门打点。”
“银子是谁拿的?”
“是我!”
“我拿出了三千两银子!”
“……”
“三千两银子!”
“前两日和太太回王家,婶子所言,一些事情还和我哥哥有关,也需要银子打点。”
“也需要我拿银子!”
“也是三千两!”
“……”
“大老爷,大老爷!”
“荣国府大老爷,还真是一个好爹,一个好爹,儿子关入牢里了,他将儿子的财货全部弄走了。”
“那院里的贱人求到我这里了?”
“求我救救那个天杀的!”
“不去找他那个好爹,找我做什么?”
“平日里,不见她晨昏定省前来问安问礼,不见她端茶递水的伺候。”
“这个时候……求我?”
“求我做什么?”
“求我救他?”
“求我?”
“怎么不去求他爹?”
“太太说……让我看在夫妻的情面上,出一把力,拿出一些银子,派人多多府外打点!”
“太太,……”
“……”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老太太和太太她们还在问我放私债的事情,质问我为何放私债?”
“质问我放私债赚了多少银子!”
“质问我知不知道放私债是有损阴德的事情?”
“还质问我将放私债的事情了结掉!”
“……”
“放私债!”
“放份子钱!”
“当我愿意放份子钱?府中的开销那么大,先前的府库多少银子?”
“府中每一日要开销多少银子!”
“是,放的私债所赚银子,我是拿了一些,其余我也是花在府中了。”
“府外一些紧急之事的打点,难道不需要银子?”
“老太太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常常盛筵开戏,按照府中的份例,又能够拿出多少银子?”
“缺的银子哪里去找?”
“庄子里的收成和进项一年不如一年,府中的开销一年大似一年,我身为管家奶奶,难道就不考虑那些事?”
“我愿意放私债?我愿意放份子钱?”
“先前府中名下的营生,哪一个是赚钱的?不亏钱就谢天谢地了!”
“不当家,如何知道那些?”
“如何了解那些?”
“……”
“现在,现在……都是我的罪过了!”
“大太太……她言语让我将入府以来放私债赚的银子都拿出来放在公中。”
“她……,何以欺人如此?”
“……”
伤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