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北往后退了一步。
“不行，送你了我怎么办？”
女人笑了，她的脸像电子屏幕一样快速切换，里面出现数不清的脸。
“你看，我这么多张脸，你挑一张不就好了？”
木北摇头：“不行，那些再好，也不是我的脸，我只要我的脸。”
女人迅速换了一张脸，这次是一张少女的脸。
“你喜欢这张吗？”
木北不说话，因为他发现女人根本就不听他的，无论他讲什么，女人都能自动屏蔽掉他的内容。
过了许久，女人突然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水镜旁边，在那自言自语。
“你一定觉得我是疯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张脸？为什么一定要你的脸？”
木北不说话，他和秦长庆对视一眼。
这女人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看起来不正常，一会儿又看起来挺可怜的。
见木北不搭理她，女人脸上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从她眼角流下来，女人哭了？
她低垂着头，肩膀上下耸动，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在那低声哭泣。
渐渐地，动静越来越大，木北想忽视也不能忽视。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却被秦长庆拉住：“小心。”
木北朝他点点头：“放心，应该没事。”
他走到女人身旁坐下，静静地陪着她，女人渐渐停止了哭泣，她转头看向他。
“如果我的宝宝还在，他应该也像你这般大了。”
木北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他干脆不接，就在一旁听着。
女人絮絮叨叨，一说就停不下来。
原来，女人的孩子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这里。
从那之后，女人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他，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她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他。
直到某一天，有一个男人出现，给了她一艘船。
“你在这掌舵，送人上去。”
“上去是哪？”
“你不需要知道，船会知道。”
“可是，我要在这等我的孩子回来。”
女人不情愿，她不愿意花任何时间和精力去做和她孩子无关的事情。
男人笑了，告诉她。
“有一天，会有一个年轻人过来坐你的船，他会帮你找到你的孩子。”
女人眼里燃起希望的光：“真的吗？”
男人的身影却消失了，一艘蓝色的船静静地停在她面前。
女人看着这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心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莫非他是神明？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当一个人陷入无望时，突然出现的一丝希望都会被他视为全部的希望，他会不顾一切的去相信它，去践行它。
女人也不例外，她相信男人说的话，并全力以赴地去践行它。
她撑着船，载了数不清的人上去，可是她都没有遇到男人说的那个年轻人。
女人的内心开始动摇，她开始怀疑，先前的那一切是不是她的幻觉？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这一切不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也许她根本没有孩子，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女人马上否定这个想法。不，孩子，她的孩子，她怎么能把他忘记？她是一个坏妈妈。
她整日陷入怀疑、焦虑、自责、痛苦和不安中，她一度十分厌弃自己，她甚至不想看到自己的脸，她不想每日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去面对无望的日子。
于是，她乞求每一个坐她船的人，把脸送给她。
当然没人愿意，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