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最后演变成了地动山摇的海啸,这便是阿哈的行事风格。
而一个小人物的意志点燃的星火,最终会引燃整片雪原,这便是桑博原本想要自导自演的剧目。
现在,突然闯入的花栗鼠们变成了主角,他们顺着肉眼不可查的轨迹推动着桎梏他们的仓鼠球,而桑博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几只鼠鼠不会缺氧而死。
“艾维利塔?”穹站在一片漆黑的地下,至于为什么是地下,为什么他在这种一片黑暗的情况下还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全都不得而知。
穹的脑子就好像转不动了一样,或者说,这东西其实经不起他的仔细思考,他在做梦,穹做下判断,然后他抬头看向站在高处的繁育令使。
“艾维利塔,你在干什么?”
艾维利塔转过身,祂的面容模糊,无论穹多努力睁大双眼都看不清,他只能看到一串又一串的血珠从艾维利塔脸上滚落,也许那是血泪也说不定。
艾维利塔举起手,金粉掺杂的流质物形成了一把锋刃,可原本应该是长刀形的锋刃却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向下滴着荧蓝色的液体。
那是血?穹无可抑制的恐惧起来,那是谁的血?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顺着荧蓝色的血滴下去的方向,穹看到艾维利塔脚下踩着的,堆成小山的各种各样的肢体。
那是虫子的肢体,在哈尼雅送给他的录像带中,蠹星群虫漂亮的,但现在却被划的破破烂烂的残肢和荧蓝色的血肉。
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却脚底一滑摔倒在成堆的血泥里,荧蓝色的液体被溅起又无声的落下,突然,他撑住自己身体的手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手,这只手带着手甲,温柔的摸过他的头,然而现在却无力的跟满地的血泥混杂在一起。
穹瞪大了眼睛向身后看去,尸体,全是尸体,哈尼雅躺在地上,和祂的兄弟们一起被血泥掩埋,祂们再也不会醒来了。
带着回响的脚步声踩着黏腻的地面缓缓行近,艾维利塔站在了穹身前,浓烈的悲伤与愤怒甚至让穹不敢直视祂。
残破的锋刃举起,穹下意识的闭眼抬手,想挡住即将斩断他血肉的锋刃,可是却只有一捧冰冷的血液浇淋在他身上。
艾维利塔的锋刃割断了祂自己的脖子,而锋刃扭曲的分支瞬间增生,扎穿了艾维利塔的心脏,这个全身沾满了同族的血污的男人,在穹面前痛苦的自戮。
“……艾维利塔?”很奇异的,穹现在并不害怕了,他站起身试探的向艾维利塔的尸体摸去,但粉白色长发的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两道视线落在艾维利塔身上,虚弱又悲哀的叹息声和志得意满的夸赞声同时响起。
“我的,孩子们啊……”
“干的漂亮,艾维利塔。”
两个伟大的存在对着一具融毁在雪泥中的尸体感叹着,赞美着,这扭曲的一幕让穹不断向后退去,此时,也许只有藏起来不被发现才能活命。
突然,一只手捂住穹的嘴,另一只手搀在他腰上把他瞬间拖入黑暗。
“嘘……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极其虚弱的气音带着撕裂般的喘息声,似乎靠在穹身后的人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一样,但穹还听得出来,这是哈尼雅的声音。
穹急切的想知道一切,但他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让哈尼雅的身体情况变得更糟,于是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哈尼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维利塔……”叹息声后是长久的沉默,就在穹以为哈尼雅已经昏迷的时候,哈尼雅再度开口,祂冰冷的唇贴着穹的耳朵,穹已经感受不到祂的呼吸,“是我们的错……是蠹星诞生了文明,才引来了毁灭。”
随着身后重量的滑落,穹的周身再度回归一片黑暗,猛的,有谁弹了穹一脑瓜崩,他的意识瞬间消失,身体也坐立不稳的向后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