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寡妇?”秦老汉立刻猜到了,新建队三十几户人家,只有一个人姓孙。
得到孙桂香好处的赵小禹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决定为她打抱不平。
“她以后不是寡妇了,她是我妈!”
“啊!”秦老汉吃了一惊,似乎不信,“定了?”
赵小禹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端着钵子,腆着肚子,向前走去了。
听到后面的秦老汉呵呵一笑:“赵大顺这是胆大还是命大,什么人都敢娶!”
赵小禹回到家,赵天尧和赵大顺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
赵天尧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吸着烟袋,烟灰伴随着火星子漫天飞舞。
赵大顺一脚踏在炉台上,用锅铲翻着锅里的烙饼,看见赵小禹端着一钵子肉回来,愣住了,问:“你哪来的肉?”
“是——”赵小禹怕提起孙桂香,父亲不要这钵子肉,便临时编了个谎,“秦老汉给的。”
他之所以说是秦老汉,是因为刚才遇见了他,一时想不起个人来,就张冠李戴了。
赵大顺似乎不信,扔下锅铲过来,接过赵小禹手里的钵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老汉怎么会这么好心,不会是坏了吧?嘶——,闻着没问题啊!”
赵天尧立刻坐起来,一出溜下了地,夺过钵子闻了一会儿,肯定地说:“好着呢,放心吃吧!”
赵小禹说:“本来嘛,我亲眼看见她从油瓮里挖出来的!”
赵大顺还是不解:“真是奇怪,咱家和秦老汉家平时也不怎么来往啊。”
赵天尧在炉台上磕掉烟灰,又往烟锅里填满烟叶,划了根火柴点燃,享受地抽了一口,得意地说:“两家虽然不怎么来往,但秦老汉还是很尊敬我的,我这兵没白当,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小禹挖的肉——吃吧,切点白菜土豆,美美地吃上一顿!”
吃了三个月的白水煮白菜,祖孙三代的肠胃早空得没一点油水了,连放出来的屁都寡淡无味,这一顿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山珍海味。
虽然放了白菜和土豆,但三人基本上都挑肉吃,甚至还抢着吃,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在这个家是不存在的。
其实他们早就吃饱了,但还是舍不得放下筷子,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所谓肚饱眼馋。
及至盆里只剩下几块肥肉片子时,三人才罢了碗筷,各自摩挲着鼓胀的肚皮,这时才觉得有点过量了,滋味并不好受。
赵天尧点起一袋烟,一边抽着,一边用柴棍子剔着牙,一边说:“可惜了,不如放下慢慢吃来着,怎么也能吃个三五顿,这真是有了一顿充,没了敲米桶——唉,家里没个女人,日子终归过得稀里糊涂。”
“大,吃就吃了,别说那么多了,多会儿吃了都是吃进肚子里了,没浪费就行,憋一会儿就好了。”赵大顺安慰道。
这里是西北农村,老一代的人称呼父亲为“大”(音为二声),七零八零后出生的人就逐渐开始使用“爸爸”这个称谓了。
“爸爸——”赵小禹叫了一声。
他见爷爷说到女人的重要性,爸爸的心情也不错,便想趁机把肉的真实来源告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