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刚刚愿意跟我讲故事,是不是也有拖延时间的意思啊?”
陆绎笑道,“看出来了?”
“那是,纵然吴守绪是江浙总督,那又能怎样?他说请大人过去,却连个轿辇都不派,在大人面前摆谱儿的官员,他算是头一个吧?”
“他自是有资本的,即便他忌惮锦衣卫,可江浙总督是陛下钦封的正三品的官职,总要有个样子才是,”
“这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还真是,”
陆绎扭头笑道,“我怎么听着袁捕快这句话,影射了一大片呢?”
“难道不是吗?”袁今夏调皮地笑了起来,“卑职刚接触大人时,大人就处处拿官职压制卑职,让我爬上那个桥梁上取东西,害我摔下来,还给大人洗官服,大人可晓得您那飞鱼服多金贵,劲儿大了怕洗坏,劲儿小了又怕洗不干净,”
陆绎也想起往事,不禁笑了,“你这小脑袋瓜儿记下来的东西倒是不少,”
“当然了,我还记得为了一张画像,大人还罚我扫马厩,那马厩的味道……害得我回去后三天都没吃饭,”
“是你做错事在先,惩罚也是你自己要的,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即便卑职做错了,那大人能否看在我是一个姑娘家的份上,换个惩罚也好啊?”
陆绎见小丫头没完没了的,生怕再纠缠下去惹恼了她,便想着转移话题,说道,“我们这样走过去,还有一段时间,你想不想继续听故事?”
袁今夏立刻来了兴趣,“大人还有故事啊?关于谁的?”
“自然是我们要去见的人,”
“听听听,大人,卑职洗耳恭听,”
“江浙这一带原本是倭寇头子汪直的天下,”
“汪直?”袁今夏疑惑地问道,“大人,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他不是一个太监吗?因得罪了权贵,被设计陷害,皇上便将他贬回了老家,可是此人?”
“正是,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汪直被贬后,心中气愤,自然就想着报复,于是便做起了与东瀛勾结的勾当,走私火药、兵器等利物,并在江浙一带发动了数千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倭寇头子,”
“那朝廷就没采取什么办法制裁他吗?”
“他们神出鬼没,再加上汪直原本就在朝中多年,对朝廷的举动和部署自然是了然于胸,因而这十几年朝廷拿他并没有办法,汪直认了一个义子,二人感情甚好,这个义子跟了汪直的姓氏,汪直极其看重这份亲情,使得汪氏血脉能够继承下去,大概是三年前,他的义子患了重病,四处求医不得,而这些年,吴守绪正想着如何建功立业,谋求更高的官职,这正是一个机会,”
“机会?”
“如果能收服倭寇,自是大功一件,吴守绪不知从哪淘来的秘方,竟将汪直义子的病治好了,但条件是汪直必须舍弃倭寇头子的身份,并且解散那上千人,从此不得再在江浙一带作乱,”
“汪直应了?”
“是的,汪直不仅应了,还拿出丰厚的资产上交朝廷,吴守绪便在奏折中极力替汪直求情,免了他的惩罚,此事严家多有不快,几次三番想重提审理此案,但都被皇上巧妙地避过去了,”
袁今夏接道,“皇上自然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降了,不再生事就好了,”
“现在再来看,事情就明了了,严家与倭寇一直有勾结,吴守绪此举相当于坏了他们的财路。汪直上岸后,有人并不甘心,后来那毛海峰便顺理成章成了新的倭寇头子,严世蕃私采铁矿,贩卖弹簧,这其中离不开与毛海峰的合作,他们之间往来密切,便足以说明这一点,”
袁今夏终于明白了,“原来背后都是严家在搞鬼,怪不得毛海峰愿意替严世蕃背下黑锅,这其中自是牵扯了不为人知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