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巧风连连吹,一片茫茫月色都在云上,浪费了大好天气。
小酒馆上板儿谢客,当最后一张桌子收拾完,前台的,后厨的,算账的,上货的一股脑儿聚到前厅,围坐在老板娘身边。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是唯唯诺诺见人便笑的老板娘,而是冷厉庄重的领导人物。
“加加雷斯这个叛徒回来了,你们怎么看?”
提起此人,在场的诸位无不咬牙切齿,欲杀之而后快。
“杀!当然是杀!要把他的头先给加加雷斯的祖灵,让所有族人都看到当叛徒的下场。”
一名伙计挑头,其余众人纷纷拍手赞同。唯有老板娘有些迟疑,前后数日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让她不敢拿这些兄弟的性命冒险。
“夫人,请您决定吧!如今流主不在,我们只能依靠您了!说句心里话,我实在忍不了给翁雪巴亚人端茶递水了。横竖不就一死而已,不如跟他们干了算了!”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说是他们还在反抗,但除了招待那些侵略者,至今都没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动作。每天要对着仇人点头哈腰,阿谀谄媚,在这么下去他们自己都要忘了珊瑚海族的身份了。
“大家不要这么冲动!老流主就义之前留下遗言,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潜伏下去,反抗者一定会重新回到属于他的故土。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但他从未骗我们。”
“夫人,我知道!我们当然都知道老流主的意思。可服从老流主的安排,并不代表着我们就能这样等着。加加雷斯是翁雪巴亚人最忠实的一条走狗,杀了他对我们而言有重大的意义。机会难得,我们不能再等了。”
珊瑚海族一百零一族,不是被翁雪巴亚人消灭殆尽,就是俯首称臣。他们相信被铁蹄践踏的家园还有不敢亡国的勇士,也相信数十万珊瑚海族同胞不会甘心为奴。他缺的只是一把火而已!现在,他们要做这一把火,而加加雷斯就是燃料。
“夫人!我已经想好了,即便你们不去,我也会独自前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阿尼基,我跟你一起去!老子也不管了!不就是一死吗!”
众人说着说着,一个比一个上头,到最后连武器都抽了出来。他们有太多的积愤需要发泄了,他太渴望成为火光照亮整个民族的前途了。
可斗争真的只是泄愤这么简单吗?一时血勇真的能唤起麻木苍白的灵魂吗?这不是枪火决斗,更不是赌盘输赢。
“他们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房顶上,陆唯显出身形,盯着脚下的建筑。他们说的一切他都听到了。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尚未有反抗殖民成功的先例给他们参照,尚未与翁学霸人正面交锋过的他们也不懂得总结斗争的规律与方法。
“这一条路只能是靠血肉堆砌,等到经验足够多了,自然会有人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你这话我好像在那本书上看过。一个教授写的,就是研究这些被东大陆奴役的民族如何反抗的。可很悲哀,他的书反而给殖民者提供了方法论,成了他们肆无忌惮侵略他人的法宝。”
黑鲨鱼显然是看过这本书的,也对这几位的做法不敢赞同。
“斗争是一本书教出不来的。如果多几本兴许可以!”
回忆一闪,他从魔法口袋掏出两个苹果,正要扔给黑鲨鱼的时候,却被他挥手拒绝了。
“不要扔,我不吃。鲨鱼可是肉食动物。”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