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过一个路口,她就用石块在岩壁上一阵划拉,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那正是一个没写完的“理”字,我明白了她的用意,却不以为然:“用编号做标记不是更明了吗,何必用笔画来记,一笔一笔地写多费劲?”
“我乐意。”她昂首阔步地往前走着,可直到“理想”两个字写完,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出口——也就是后来老于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才知道它离她刻下“理想”两个字的那个角落也就一步之遥,可惜当时入口的机关已经复原,我们压根没发现。
“怎么不接着走了?”我明知故问。
她赌气地往地上一坐:“再往下走我的记号就要重复了,咱们还是听老天爷的意思就在这等吧,老于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可我一靠着她坐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她显然也有些精疲力尽,脑袋小鸡啄米似地不停地垂下又抬起。
“不能就这么睡着了。”我让她也靠着我,一边强撑着问她问题,“要是还能出去,你最想做什么?”
“我要……”她一阵思考,似乎精神了一点,“我要去‘五云枫’的‘断头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通过地下河连着渠水。你也说了,那段河床会在枯水期露出来,我当然要亲自验证一下,这样才知道咱俩谁输谁赢。”
“那你输定了。”我说道,“去年的时候,我和方遂宁就去探过。”
“方遂宁?”她扭过头看着我,“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发小?”
“对,他的小名也叫宁宁。”我想起来笑了笑,“你的照片我发给她看过,他说你脾气不怎么样,模样倒是挺好看。”
“还用他说,我自己都知道我长得好看!”她得意道,明显是故意只听后半句话。
“后面还有,‘就是比我那些女朋友差了点’。”我忍不住想打击一下她,学着方遂宁又补充了一句。
她轻哼一声:“他有很多女朋友吗?”
我想了想:“也就一个季度换一个吧。”
“那你呢?”她猝不及防地问道。
我故意逗她:“算命的说,我二十一岁会交到第一个女朋友。”
“为什么是二十一岁?”
“因为满十八岁才不算早恋。”
她还是看着我:“你不是马上就满十八岁了吗?”
“我是说那个女孩。”
她愣了愣,没忍住噗嗤一笑,然后给了我一下,匆匆扭过头去。
“你说那个算命的到底准不准?”我有意追问。
“我怎么知道!”她嗔怒道,但很快她又重新将头靠在了我肩膀上,“要是我们真出不去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小时候我最怕待在这样的地方,现在我却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让我觉得安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它和它一起归于寂静。
我却在那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