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风起繁星乱点飞,从光又怎抵明辉。
龙凰乱舞群山壑,虎豹同游几帐帏。
草莽英雄平义气,朝廷好汉论天威。
前言后语说不尽,一任严冬待宋归。
话说杨惟忠召集士兵前去救火,正忙碌时,忽听寨外人马攒动,早有探马来报说:“山上下来一伙红头子,为首一个道姑打扮的要见将军。”杨惟忠闻言,暗忖道:“莫不是这道姑会使些甚妖法,烧起这场大火么?”当下一面叫人救火,一面叫人去取兵器,自己穿了披挂上马来,引一彪人马出寨。就见吴讳在彼,杨惟忠横马立刀,问道:“那边的道姑,是你纵的火么?”吴讳答道:“正是贫道用天火烧你,若识相的,速速下马受降!”杨惟忠道:“修道之人,如何掺杂俗世,我这里是大宋朝廷的军马,怎惧你一妖道!”吴讳听得“妖道”二字,略起嗔心,便道:“教你知道我道手段!”说了,先把浮尘望空中一甩,只见天上下起“雨”来,仔细看时,却不是雨,都是蛇。那些蛇一个个从天上落下,都来撕咬人腿马蹄。众人俱惊,不敢交战,纷纷回马走了。杨惟忠也未见过这般景象,亦不敢抵敌,也回马走了。吴讳见都走了,把五指张开,喊声:“收!”五指并拢,那些儿蛇都不见了。吴讳又喊一声:“冲!”当下三百阴兵排头冲锋,后面一彪红头子赶上,就望寨里来。杨惟忠见那蛇都没了,喊声:“你等提了军器,反扑回去。”却有牙将报道:“器库被一伙人占了,一时冲突不开。”杨惟忠闻言,便知大势已去,当即弃了寨扎,穿营而过。后来吴讳救火,重建寨扎等事宜,不必絮繁。
大堂里刘光世闻言,叹一口气道“天不遂人愿,妖法弄人,如何得赢?这番不怪你。”言毕,呼延灼、徐宁早到。二人拜罢起身道:“我二人在路边埋伏数日,不见他援兵到来,因此并无收获。”如此计谋失败。已然与凤凰山打熬一月有余,刘光世不意再出兵,只得写信与梁方平报说。正值大宋宣和五年十二月光景。
再说张万仙、叶光等人,与梁方平对峙,当日议事,孙佑道:“哥哥,我这里粮草不济,恐撑不过十日,当思退兵回山了。”张万仙又问叶光意下如何,叶光无奈道:“粮草乃重中之重,哪怕吴仙姑到此,也难解了,我意只得回山,再寻他法。”张万仙无奈,只得引大军退回山寨。那边梁方平也收到刘光世消息,得知围山失利,心下大惊,又约定与刘光世在城中会合。梁方平问众将:“你等意下如何?”郑浩道:“我这里粮草丰足,他那里有军马断其粮道,本应该能耗死这帮人,如今那边人马退了,他便来去自如,这下不好抵敌了。”言尤未了,忽有探马来报:“小的探听的仔细,那张万仙粮草不济,如今拔寨都起,退回山里去了。”王晓大喜道:“如此最好,我等赶他一回,定能斩将夺旗。”辛彦宗制止道:“不可,我等曾与之交过手,他那里退兵时最喜埋伏,我等若去必中其计。”梁方平认理,也就不追,引大军回齐州城里去了。此后两边各自无事,只能慢慢打熬。
却说又过半月有余,看看要到大宋宣和六年新春。徐进、张万仙等人要辞旧迎新,徐进就把大队人马入山中,便传下军令,一则不许伤害周遭居民,二则无论职务大小、无论远近都回山寨聚义。众头领并大小头目都来贺岁。此时腊月将终,徐进、张万仙、高托天、吴讳四个大头领各自料理完山寨大小事务,不觉过了三四日,忽报大小头领都已回山,全来参见听用。徐进喜道:“甚好!明日是宣和六年的元旦,却得聚首。”次日黎明,众好汉一个个都穿着锦绣华服,四十四个头领齐齐整整,都来贺节,参拜徐进。徐进大排筵席,肉山酒海,庆贺宴赏。众兄弟轮次与徐进称觞献寿。酒至数巡,高托天谓徐进耳边低语几句,徐进闻言,遂站起身来,对众兄弟道:“全赖众兄弟之力,我山寨有惊无险,与他宋军抵敌,不让分毫。见今兄弟也不曾失了一个,又值元旦,相聚欢乐,实为罕有。今宵可痛快畅饮,不醉不归!”当下便唤山中头目,领二百余名小喽啰,各个另外赏劳。教即日担送羊酒,分头去送到四寨、四关剩余守备头目、喽啰交纳,兼报回音。分付兀是未了,忽报四方守备小头目,差人到此候贺。都奉张万仙严令,戎事在身,不能亲来拜贺。徐进大喜道:“得此信息,就如见面一般。”赏劳众人,陪众兄弟开怀畅饮,尽醉方休。
次日,徐进准备望西山脚下小清河迎春。因明日子时正四刻,又逢立春节候。是夜刮起东北风,浓云密布,纷纷洋洋,降下一天大雪。明日,众头领起来看时,但见:
纷纷柳絮,片片鹅毛。空中白鹭群飞,河上素鸥翻覆。飞来厅前,转旋作态因风。映彻戈矛,灿烂增辉荷日。千山玉砌,能令樵子怅迷踪;万树银装,多少幽人成佳句。正是:
尽道丰年好,丰年瑞若何?
边关多荷戟,宜瑞不宜多。
当下众头领都来看雪赏景,李太望雪景道:“看河水清冽,雪山白净,真好景色也。”李玉堂道:“哥哥所言不虚,如今兄弟团聚,此情此景,不妨斗诗比词如何?”高托天、纪平、叶光、李玄、一般文人听得要斗诗比词,都凑上来叫好。也有端木中、储高这般会文会武的参与其中。高托天道:“我早知众兄弟有赏景的意愿,早已分付置酒在小清河岸边亭下,与众兄弟赏玩则个。”原来这凤凰山西边脚下,小清河东边岸上,有一座留客亭,亭前颇有几株桧柏松梅。当晚众头领在留客亭,语笑喧哗,觥筹交错。先有李玄舞刀念诗,后有叶光舞剑附和。这边高托天唱一首词,那边纪坦直写一排字。大伙儿其乐融融,忽有孙列道:“各位哥哥贤弟,说的唱的都好,就是俺一个乡下人家听不懂,却是没趣。”一众武将有不爱听的,高托山当先附和:“我那天哥就是这般,甚么诗词歌赋,甚么风花雪月,哪有俺出一身臭汗痛快!”高托天闻言,恐坏了大家兴致,忙道:“你懂个屁,你懂?”高托山又道:“我怎么不懂?屁是臭的!”众人闻言都笑。两兄弟又说些笑话,逗人开心。当时吴讳道:“既你等兄弟不愿听诗词,且分一桌饮酒便好。”当下雪早停了,就分一桌出亭子外面饮酒,那些儿武将就在雪地里比试争跤,掰腕、划拳、斗酒,好不乐哉。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