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话说郓州、齐州并发瘟疫盛行,李太一处亦有,已病倒诸多小喽啰与四个头领,众头领各自忧心忡忡,不知所措。忽有储高道:“我曾闻哥哥说过一个医士,乃是密州铁针刘文若大郎,哥哥与此人有些交集,其人义气深重,可着一个兄弟去请来看视。”众人闻言大喜,荆俊道:“只是密州据此山高水长,来回路程甚远,如何等得回来?”储高又道:“我这里有一计较,可修书一封,差精细脚力之人星夜兼程送去,只叫刘医士速来,在此间住下看治病人,待病好后再回不迟。”众人皆喜道:“如此甚好,只要速去速回。”冯善道:“可走水路东行更快,走汶水转沂水再转潍水便到密州。”荆俊道:“言之极当。”众人认理,于是当下便写了书信,差两个精细的喽啰下山,无非张千、李万。又与了些盘缠,吩咐二人一路小心,不得有误。这两个接了信,辞了众人,便望密州而去。
只说两个喽啰下山来,驾船顺流东去,一路上晓夜兼行,难免风餐露宿。二人转过卢水,直到密州城里。但闻周遭人家,刘文若乃是当地一个名医,自然家喻户晓,无问三询便到济世堂上来。此时节,刘大郎正在坐堂问诊。张千、李万二人走上前去,同向刘文若抱拳施礼,乃道:“先生,我等是李太孔目手下兄弟,今有予先生书信一封奉上。”说罢,将书信递给刘文若。刘文若问说是李太处来的,忙拆开书信一看,书中皆是病情备细。刘文若脸色大惊,随即说道:“李孔目与我有济散药饵之恩,我平生最好义气,既是李孔目患病,我定不推辞。你兄弟先在这里捎待,我且去安排一下家中事务,随后便与你们一同前往。”张千、李万闻言,心中暗自欢喜,连忙道谢。看那刘文若去不多时,便收拾药箱一应物品,一发都回兖州泰安来。只是路上本要走水路,谁知那刘大郎坐不惯船舶,以此不能走水路。张千、李万无奈,只得买三匹马,一发都从陆路上来,只是多费些时日,不在话下。
且说三人将到泰山大寨里来,当下未染病的头领都来迎着,都来寒暄,刘文若只是心急,便道:“各位头领客气得事少做,先看顾孔目要紧。”于是众好汉引着刘大郎到后山,看顾了四个头领。先看了李太,一番望闻问切,乃道:“依我之见,李孔目平日保养得好,虽患疫病,无甚大碍,可先用药石医治,再吃些清淡的,近日不得饮酒便是。”言毕,开一个方子,安排些药物等服下。众人见了,都来剪拂,齐声道:“感神医救我哥哥一命之恩。”刘文若忙来一个个搀扶道:“这个好说,你等头领不必如此。”于是又来看顾第二个头领钱巨群,刘文若道:“钱头领体质稍欠,见今疫入脾肺,需先用药清热解毒,后慢慢调理,或可痊愈。”众好汉又来道谢,刘文若亦如前番。刘文若再看顾王家兄弟,二人共住一间,以此一齐看了。刘文若面露难色,连连叹息。众人来问如何?刘文若叹道:“王五头领并无大碍,只是王四头领,疫病已然侵入骨髓,药石无医也。”众人闻言大惊,都来求施救则个。刘文若道:“小医自然竭尽全力。”又谓众人道:“当下之际,需将染病与健壮的分隔开来,先要断了瘟疫的源头,再观后效。”其中荆俊道:“神医未来时,我等都办妥了,都是冯善的计较。”刘文若了然,又看顾山寨里小喽啰来。只走一处后寨房里看了,却是一间大房,里面一片炕,一排桌,一条长椅。床上躺着挨着许多喽啰,大约十数人。刘文若挨个看完,便又去别处查看。尽都看顾了,又到前面厅前坐下,刘文若道:“果然是瘟疫之态,众皆病理相同,可用同一副药食之。”储高道:“此疫延绵两州,死者不知几何,如何是好?”刘文若道:“这个便是官府的计较,我等又能如何,只得勉强自保。”当日无话。只旬日之内,李太、钱巨群两个头领并许多喽啰都有好转。果然神医文若,不愧铁针大郎。有诗赞道:
病疫闹嚷嚷,瘟情毁垓垓。
铁针对医治,似有健康来。
只说李太康复,便要在聚义厅商议大事。众头领分批次坐下,李太先引钱巨群来拜谢。刘文若忙答礼道:“还是哥哥福寿齐天,我只略施手艺而已,不足言谢。”当下众人寒暄以毕。刘文若谓李太道:“寨主容禀:小医十日看来,此地与郓州大疫并非同理,而王四头领病入膏肓,却面上不曾着迹,今番才发将出来。”众人闻言,又惊又叹。李太道:“既如此,如何医治?”刘文若闻言,只把手首并摇。众人见了,心知肚明。果不其然,王四捱不过三五日,便一命呜呼了。王五痛哭一阵得知,日夜里痛苦,喃喃自语道:“谁知你我兄弟才见一面,便阴阳两隔。”当即悲痛决绝,只一口气没上来,呜咽而死。有诗叹道:
兄弟本同生,不同混有名。
那人当了贼,这个做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