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容发怔,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她的力气格外大,竟然挣脱不开。
止住动作,冷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杀了我。”时倾死死地拦着他,重复道。
“你死了也出不去的。”惊容以为她是因为玉竹花的缘故,解释道,“等体内的花香融化消散,自然会醒的。”
时倾眉眼略弯,“我不是为了出去。”
“那你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脑海浮现没听清的答案,惊容眼神一下子幽深如潭水,“是为了蔺舟?”
时倾不答反问:“你杀我,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深潭晃动,惊容沉默了一瞬,“是。”
“那正好,你现在动手,就当是为了蔺舟。”
“你想得美。”惊容冷笑,挣开她的手,坐起身。
时倾也跟着起来,没有在意散乱的衣服和头发,道:
“你找我报仇我完全可以理解,只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醒来后,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要杀要剐任你处置。让你现在杀我,就当是我的诚意。”
惊容转动匕首的动作停住,利器掉到地上,白光晃眼。
比他更快的一只手捡起来,时倾左右欣赏,问他:“它有名字吗?”
惊容搞不懂她的脑回路,反应慢半拍,“不过随意幻化出来的,哪来的名字。”
“这样啊。”时倾轻笑一声,“我那把剑有个霸气的名字,不过你不会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明月皎洁的面容笑意妍妍,惊容看着却无端觉得有几分冷。
“下次,你用我那把剑杀我,怎么样?”时倾抬首,“我想知道那剑捅人的时候痛不痛。”
“你疯了?”惊容蹙眉,面色有些不悦。
“也许。”
她横握住刀柄递到他面前,“来吧,也许等会梦境就结束了。”
惊容薄唇紧紧抿起,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盯着她好半天,“只要你答应本尊一件事,这次本尊就暂时不杀你。”
“什么?”
“出去后,本尊要以蔺舟的身份回云起宗。”
“恐怕不行。”她回绝,“魔界与修真界势如水火,让魔尊回云起宗,无异于引狼入室。”
“本尊不是趁火打劫之人。”
“我并不了解你。”
惊容有些烦躁,时倾补充道:“这些时日我不会回到云起宗,若是魔尊担心我毁约,我可以一直留在魔界,直到两个月后大战爆发。”
惊容想了想,点头同意。
手举着有些酸麻,女子眸光流转,粲然笑道:“多谢魔尊,那这个还你。”
惊容伸手握住。
电光火转,他瞳孔紧缩,刚触上利器的手不受控制猛地往前刺过去。
噗嗤——
布帛撕裂,温热的血液洇湿胸口的衣服,红变成暗,一层覆一层。像是一滴水落到纸上,由中心迅速向四周染湿,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手背上,她的体温依旧寒凉入骨。
惊容心神大震,脸色骤变,“你做什么,本尊已经......”
“我知道。”
时倾看着极为虚弱,每说一个字,脸色就要跟着皱一下。
胸口插着东西总感觉又胀又痛,她深锁眉心,用力拔出匕首。
没了阻拦,血液如同洪水,势不可挡的气势淹没所有,衣裙染得艳红,酒香被铁锈味盖住。
惊容脸色变了又变,想到什么,浑身戾气暴涨,“你是为了蔺舟?”
坐着实在费劲,长痛不如短痛,时倾直直地往后倒,再度躺在染了血迹的地板上。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以为梦境不会觉得痛,大意了。”
这是默认了。
惊容暗紫色的瞳孔如一潭死水,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自讨苦吃。”
“就当是这样吧。”
梦境过分真实,血液流失的时候,身体好像逐渐冰凉冷却,气息一点点淡去的时候,好像真的看见死亡。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结束.....”
梦境不知维持了多久,时倾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浑浑噩噩中,好像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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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她怎么了?为什么睡了这么久都不醒?”
珞纱看着躺在柔软床榻间的女子,眼神担忧。
惊容神色冷淡,不回答。
从梦境出来,时倾便沉睡不醒,算到今日已经是四五天了。
魔族医者探查,只说身体亏损,心神疲惫故而昏睡,需静养许久便可好转。
珞纱照常探望过后,又回去捣鼓她的傀儡,伽厌这些时日负责准备大战之事,一切都从容进行,唯有惊容神思不属。
女子双眸紧闭,整个人缩在厚厚的被褥下,面容恬静美好,仿若神话故事中的仙子。
惊容怔怔地望着她,脑海不断浮现梦境的场景,自言自语:“喜欢蔺舟的话,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
他的呢喃在烛火燃烧的细微动静中并不清晰。
惊容敛眉,分不清是何种表情,动作温柔地将她落在外面的一截手腕放回温暖的被子下,独自守着她,每日都守着她许久才离开。
过了几日,时倾苏醒。
听到消息,惊容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切地来到寝殿,跨进去的时候又故作冷酷:
“你若是再不醒来,本尊可能要直接动手了。”
时倾身体有些虚弱,面色恹恹:“多谢魔尊大人手下留情。”
惊容沉默,盯着她看了许久,语气幽幽:“你不是修士吗,为何身体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