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说不出话,时倾颇为好奇地问: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你难道就没发现奇怪之处吗?”
蔺舟依旧沉默不语。
时倾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直接叫江巍将路星璇带了出来。
少女穿着嫁衣,一双杏眼泪水盈盈,身体缚灵绳捆起,无法动弹,嘴里唤着他的名字。
蔺舟只看了一眼,神色无波无动,“师尊想做什么?”
江巍和时倾一时怔愣,本以为他的执念是与路星璇成亲,但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时倾眸光闪烁,忽然笑道:“蔺舟,你爱路星璇吗?你想娶她吗?”
蔺舟乌黑的眸子望着她,喉间的“不”字刚要发声,突然被温热的鲜血溅了一身。
就连江巍也愣了一瞬。
只见时倾不知从哪拔出剑,竟是一刀割破了路星璇的喉咙,血液喷溅,将少年红色的婚服染的得更加艳丽。
明明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扼杀,时倾却满不在乎地擦拭手中的剑,抽空抬眼观察,“蔺舟,你难道不心痛吗?”
转瞬间,少女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鲜血流淌,染了一地殷红。
蔺舟心中大受震撼,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师尊,那是路星璇啊。”
她怎么会真的对路星璇下手呢?记忆中,她应该是对少女宠爱有加的,有时候就连他都会心生嫉妒。
这样的人,师尊怎么会真的杀了她!
时倾看到反应明显的蔺舟,继续刺激,“蔺舟,路星璇死了。”
她的声音宛如魔咒,蔺舟呆滞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渐渐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好像看到自己的的脸。
天旋地转般,周围的声音越来越缥缈,世界崩塌彻底黑暗。而后,一抹光晕徐徐亮起,余光中,再次望进漫天的红。
时倾看到崩塌的世界,本以为梦境结束,却不想眼前一黑晕过去。
再次醒来,她戴着繁复沉重的各种头饰,又沉又重压得她脖子酸疼。时倾掀开盖头,随意地将发间的凤冠钗子拔下。
环顾四周,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周围贴着大大的囍,红绸桌布,红色喜被。
正寻思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熟悉的少年。
“蔺舟?”时倾神色不明地打量他。
蔺舟看见她格外娇媚的容颜,一抹绯红悄悄爬上脸颊,他踌躇半晌才走过来,羞得眼睛乱飘就是不敢看她。
手忙脚乱的,蔺舟终于想到什么,倒了两杯酒,递给她,“师尊,该喝交杯酒了。”
时倾坐在床上,神色淡漠,“蔺舟,谁给你的胆子?”
蔺舟好似听不懂她的话,自言自语,“师尊若是不想喝就算了,我们跳过。”
跳过这步,那下一个步骤就是……
蔺舟仿若一只煮熟的虾,脸色和脖颈都泛起灼热的薄红,他怯怯地抬眼,“师尊,洞房……”
看着面前的状况,时倾哪里还不懂,只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想到这,时倾冷冷笑出声,“蔺舟,适可而止。”
蔺舟眨了眨眼,神色无辜,“师尊,弟子是真心爱慕您的,请求师尊给弟子一个机会,让弟子一辈子陪在您身边,好不好?”
时倾直接起身远离,神色冷漠地睥睨他:
“念在你入梦的份上,为师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你再不醒来,那就别怪为师。”
“师尊,”少年也跟着站起来,平视她,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弟子知晓您喜欢江长老,可是弟子对您亦是情深义重。师尊,求您看我一眼。”
他长着一张俊俏的脸,五官精美,故意装乖巧的时候眼眸湿润滚动,恍若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小狗,亲昵地缠着衣角不刹手。
面对他的卖萌示弱,时倾面无表情地抽出手,直接往大门方向走。
这下,蔺舟急了,蓦然大喊,“师尊!”
时倾本不欲理会,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少年腰间的铃铛声迫近,蔺舟站到她跟前,黑色的眼底晦暗不明。看到没走的女子,他惊喜地扬起了唇角。
“师尊没走,是不是代表您的心里终究有我的位置?”
时倾说不出话,冷冷地睇他一眼。
蔺舟仿若未闻,蓦然将她抱了起来,沉稳地一步步往床上走去。
浑身的灵力停滞,时倾无法挣扎,如板上鱼肉任少年作为。
蔺舟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间,手肘弯曲,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而深情望着她。
女子眉目如画,肌肤如雪,与少年相比明显娇小的身体被围堵在艳丽的床榻,脸颊因气愤和羞恼晕出令人遐想的绯色。
蔺舟感觉自己如处幻境,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独属于少年的青草味寸寸逼近,鼻腔之间充斥着侵略十足的气息,时倾终于慌了神,“蔺舟!”
果不其然,欺身压在上方的少年停下动作。
时倾暗自松了一口气,“你清醒点,这是一个朱曼莎制造的梦境,你再不醒来会有危险的。”
蔺舟眨了眨眼,如寒夜般的眼眸分明情动,他喉间滚动,声音沙哑:
“师尊,弟子现在很清醒。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那就让弟子继续沉溺下去……”
如果是梦,一切都是虚幻的,他又何必再顾忌。
蔺舟再次倾身,猝不及防地撞进时倾冷淡分明的眼。那双雾蓝色的瞳孔没有半分情欲,就那么直勾勾地倒映着他狼狈的兽样。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冷,冷到视线被冻伤,骨髓瑟缩,灵魂在颤抖。
蔺舟慌慌张张地抬手盖住女子的眼眸,卑微地呢喃祈求:
“师尊,求您……别这么看我。”
在时倾面前,他始终没有底气。那样清冷如天山雪莲的谪仙本不是他这样卑贱的人能够亵渎的,她应该始终站在高山之巅,理所当然地接受世人的俯首称臣。
可是,高不可攀的女子如今就躺在他的床上。
发髻松散,衣衫凌乱,即便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地被他锁在这里,就连发丝和衣襟,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他的几分气息。
宽厚的手掌还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方,纤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轻轻扇动,引起血肉中酥麻的战栗。
他扯过床幔,轻柔地将红绸遮住了女子的眼睛。
蔺舟心如擂鼓,眼神暗了下来,呼吸不由急促,“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