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把黑幕铺了起来。在这夜里,各人又有各人的心事。
今天的沈雅儒有些作难了:他该到哪个房间去呢?他和沈夫人阔别多日,况且走时沈夫人曾经说要告诉他“天意”里包含什么?他和司马秀这些天粘在一块儿,是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难舍。他走到沈夫人的房门前,又退了回来,他又走向司马秀的房间。
沈雅儒正在门外踌躇,司马秀把门打开,一下把他拉了进去!
沈夫人在屋里踱着步,她认为沈雅儒今晚会来她这儿,因为他们有过约定。现在沈雅儒有了新夫人,还会听她所谓的“天意”言词吗?看沈雅儒和司马秀现在那样亲密,临行前的话,沈雅儒是不是还记得呢?她马上又告诫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去想老爷呢?都二十几年的夫妻了,她是不应该怀疑老爷的。她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关于狐狸精的梦,那个梦境里的一切在现实中会怎么演变呢?
沈夫人在房里东想西想,她觉得时间够晚了。往昔,老爷早就已经离开书房就寝了。她轻轻拉开房门,慢慢地走了出去,她抑制住自己不咳嗽,轻轻地来到书房前,见里面漆黑一片,她的心一冷,什么都明白了。
沈夫人穿过走廊,来到花园里,面对那些竞放争艳的花儿,她叹了口气,摘下一朵明晨就要枯萎的蔷薇,无限怜惜,也同病相怜。
明天的朝阳是多么灿烂,有的花正赶上时候,明天将以最美的姿态迎接太阳炙热的抚爱;有的花却不得不在这安静的夜里悄然凋谢,它不能迎接明天的到来,可它的曾经也是那样绚烂而美丽过呀!只要有过美好的青春,枯萎又算得了什么呢?沈夫人凄然一笑,泪珠滴在手上的花瓣上。
一阵夜风袭来,吹得各种花儿在园子里竞姿曼舞!沈夫人看得呆了,她又咳嗽了几声,觉得好冷,她抱紧双肩。风吹大了些,她看见那些花瓣四处飘扬,想起了李清照的词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唯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欲语泪先流?你有多少愁啊?女人有多少愁啊?为什么从古至今,愁的总是女人?愁白头的也总是女人?
沈夫人痴痴地看着,痴痴地想着。
蓦然,沈夫人的肩头不再感觉寒冷,她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知道,是她的风儿和云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