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说:“有些事你还不需要明白。”
龙且说:“好吧,等到明天雨停了,我们就走,不过我现在地睡一觉,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我现在困了。”
琳琅伸手接过羽儿温和说道:“嗯,困了就睡吧,姐姐给你生火取暖。”
他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妹妹,双亲忙于劳作,没有时间看管妹妹,从来都是他来照顾妹妹,从来没有人来照顾他,此时眼前这位姐姐说要给他生火,火还未生起,他便没来由感到了一些温暖。
龙且说:“姐姐也休息吧。”
琳琅说:“姐姐不睡。”
龙且说:“姐姐为何不睡?难道不困吗?”
琳琅说:“姐姐想多看你们几眼。”
龙且打了一个哈欠,似乎还未听明其中的意思,含糊不清的说:“这黑灯瞎火的能看清吗?好吧,我要先睡了。”
琳琅笑了笑没有说话,若非是迫不得已,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看着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她愿意相信这个叫做龙且的少年,她也愿意相信项梁,她只有赌一把,只有仰仗他们了。
轻微的鼾声响起,疲倦的少年已经进入梦乡,少年睡得似乎很不安稳,身体不停瑟瑟发抖。
琳琅微微叹息,可怜这少年何尝不是孤苦伶仃无人照管,她小心翼翼将少年的湿透的外衣脱下,双手拖着放到火堆前烘烤,又从包裹里取出针线,为那件破损极为严重的衣裳缝上了密密麻麻的针脚,这些针线活,是她在齐王宫的破房子中学会的。
这时候龙且其实还没有睡着,半睁着眼睛看到这一幕,仿佛一瞬间回到从前的家里。
家中向来贫寒,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即便如此却少不得半分踏实与欢喜,带着这份踏实与欢喜,还有多出一份感动,龙且便也安心的睡去了。
对龙且来说,也许只是这一刹的感动,便是众生都不可辜负的。
琳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自己孩儿的脸上,羽儿已经睡着了,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羽儿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真是个可爱的小人儿啊!
琳琅想记住羽儿现在的样子,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何时,或许那时羽儿已经长大,一定长得她认不出了吧。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羽儿,从羽儿的呼吸间感受那小小的身躯里一颗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咚,咚,咚”,那颗小心脏欢快的跳动着,她的心率也附和着跳动着,这便是母子连心。
琳琅很自豪,她骄傲的是,自己的羽儿生的很强壮,很聪明,也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小的羽儿正在做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咿呀咿呀的哼了两声,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琳琅太舍不得离开羽儿了。
她从怀中拿出了那块比翼双飞的玉佩,是母亲给她的,她的母亲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欢的人,就把另一半给他。琳琅把另一半给了徐福,现在自己这一半,她塞进了羽儿的襁褓里。
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也是她在这世间最喜欢的两个人。
屋外的雨停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看了看窗外,黎明就要到来了,天亮以后一定是晴空万里。
龙且和羽儿都睡得很熟,琳琅将襁褓放在龙且的身旁,在羽儿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怕吵醒羽儿和龙且,如果羽儿醒了要找娘亲怎么办,羽儿醒了,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
琳琅咬了咬牙,站起身一个人走出了屋子,屋外已经麻麻透亮,此刻她当真是孑然一身,但并不轻松。
……
东海的黎明来的更早一些,徐福,幽若,田仲良三人已经完成了玄妙之界的旅途,除了幽若,他们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回来时不只有三个人,还多了一个接引——影。
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接引,得称呼她为田夫人,这自是田仲良的要求,影初登蜃楼之时徐福幽若唤她为影,没想到田仲良很不开心,逼迫着二人改口称影为田夫人,影自是不在意别人如何称呼她。
四人连同先前坠入无尽深渊的那几人都一同出了玄妙之界,走出洞口,驻扎在岛上的士兵看到田仲良出来,都欢呼雀跃。
福等人陪伴着田仲良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海边,小岛的外围是一个个巨大水泡形成的屏障,而水泡的脚下,便是蜃楼。
小舟已经准备就绪,岛上众人登上小舟朝着蜃楼缓缓驶去,登上小舟之时,田仲良犹如一个英雄归来一般不可一世走在最前列,然而下一刻就被影揪住耳朵,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这个肆无忌惮揪着都守耳朵的美貌女子是谁,都守都不敢反抗,他们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田仲良问影:“夫人,蜃楼如何才能出去啊?”
影“啪”就甩了田仲良一个巴掌。
“夫人,我说错了什么吗?”
影不说话,也不看田仲良。
挨了打的田仲良揉着印着五个手指印的脸颊埋怨说:“你是我夫人吗?是不是影给我换了一个冒牌货?”
话还未说完,“啪”,又是一个巴掌,不过打的是另一边的脸。
田仲良委屈极了,向幽若诉苦说:“我说错了吗?”
幽若鄙夷的看着田仲良说:“你活该!”
她虽这般说,其实也不知道影为何打田仲良。
“你这人,不同情我也就罢了,还在这说风凉话,嘴怎么这么毒呢!福兄,你来评评理……”
徐福连连摆手,表示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
小舟已到蜃楼,众人顺着软梯登上蜃楼,现在众人面临着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蜃楼是搁浅于此的,眼下且不说如何再穿越巨大水泡屏障,仅仅是调头都无法做到,因为此处海水似乎与外间有异,并没有什么潮涨潮落。
田仲良看了看影再次鼓足了勇气问道:“夫人,我们该如何走,总不能倒着走吧。”
影依旧沉默,田仲良嘟囔了一句,怎么出了玄妙之界,她就变成了个哑巴呢?
他以为影没有听到,影用拳头证明了她的听力很优秀。
“咚咚!”连续两拳,都是不偏不倚捶打在田仲良的面门,田仲良猝不及防,捂着脸有些痴呆。
片刻后田仲良缓过神来便哇的一声哭了,只是干打雷不下雨,也不知是心里委屈,还是真的太疼无法忍受,影又抬手,田仲良知道是什么意思,即刻就止住了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