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思抬起头,目光沉沉道:“同家国天下比起来,我的性命微不足道,即便父亲选择抛弃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是吗?”
萧临渊眼神清冷,语气微寒:“想知道黎清瑶是怎么死的吗?”
提到黎清瑶,谢九思几步走上前去,隔着牢门看向站在外面的萧临渊:“害死瑶儿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萧临渊道:“是陛下。”
谢九思大惊,他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陛下害死了黎清瑶?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他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临渊沉声道:“因为黎清瑶的父亲黎淮安,相府的乘龙快婿是二十年前因为谋反被灭门的镇国公府余孽。
当年黎淮安为了替镇国公府翻案,做了顾家的乘龙快婿。
然而他的身份被顾魁知晓,为了保全顾家,顾魁亲手毒杀了这个妹夫,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当日黎清瑶意外得知自己的父亲是死于顾魁之手,于是顾魁便将黎淮安乃是镇国公府余孽的事情告诉了她。
黎姑娘一时难以接受,便跑出了相府,她的父亲乃是叛贼余孽,她本就不该活着。
想必陛下是知晓了她的身世,对她早已忌惮,但黎淮安早已身故,他是叛贼余孽的证据全无,也就不能公然对相府发难。
而你当日堂而皇之的将黎清瑶带去了将军府,以陛下多疑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留这个叛贼余孽遗孤的性命,这才暗中派刺客除掉了她。”
谢九思呆愣在原地,很显然萧临渊说的这些太过于震惊,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终究还是他害死了黎清瑶。
即便陛下知道黎清瑶的父亲是叛贼,但她一介女子又能兴起什么风浪?
可偏偏他那日将人带去了将军府,而他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陛下怎会不知?所以这才让陛下起了杀心!
都是他的错。
是他害了瑶儿。
谢九思紧握着双手,心中的痛悔几乎将他湮灭,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的问着萧临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情,黎清瑶并未同他提过,顾魁即便再信任萧临渊也不可能将黎淮安的秘密透露出去。
那萧临渊是如何得知的?他怎么知晓瑶儿撞破了自己父亲身亡的秘密?
谢九思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激动的问道:“你是不是见过瑶儿?
不,这不可能,她当日离开相府就碰见了我,你不可能见过她,除非……”
他脑海一道灵光闪过,隔着牢门一把握住了萧临渊的胳膊:“瑶儿她没有死对不对?
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
萧临渊清楚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么是手眼通天遍布眼线,要么他见过瑶儿,是瑶儿亲口告诉他的。
他更希望是第二种。
谢九思满怀期待的看着萧临渊,就见他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黎姑娘确实还活着。”
这一瞬间,谢九思本来黯去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他惊喜若狂眼底布满了潮气问道:“她在哪?”
萧临渊道:“我将她送出京城了,当日那个刺客自杀后,我遣人伪装混入其中得知了刺客背后之人乃是陛下。
后来,我的人在黎姑娘坠崖之处十里外的下游,寻到了昏迷不醒的她。
醒来后,她告诉了我她离开相府的原因。
得知是陛下要杀她,我自然不能将人送回,便将她送出了京城,然后寻了一具尸体替代。”
谢九思听到黎清瑶还活着,他死去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他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临渊挑了挑眉,冷冷的声音道:“告诉你,让你再害她一次吗?
你很清楚,如果不是你将黎姑娘带回将军府,她不会死。
你行事鲁莽,欠缺考量,这件事我原本打算瞒你一辈子的。
只不过见你因为黎姑娘的死日渐消沉,这才好心相告,想减轻你心中的负累罢了。
我知道你在调查二十年前镇国公府谋反一事,此案涉及你们谢家,也关乎黎姑娘的生死。
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谢九思自然知道,父亲不止一次地说过,他相信镇国公府不会谋反,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身为谢家儿郎,他有责任调查当年真相,更何况此事还关乎瑶儿的生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萧临渊道:“你也在调查此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若萧临渊当真是陛下的心腹,就不会救瑶儿,更不会告诉他这些,他一直都觉得此人不简单。
身上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萧临渊道:“我和黎姑娘一样,都和当年被灭的镇国公府有关,我入仕途成为陛下的心腹,便是要为镇国公府翻案。”
谢九思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和我联手一起调查?”
萧临渊轻笑一声:“以你的脑子还不配同我联手,说是投靠还差不多,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谢九思唇角一抽,暗暗扫了一眼这个自大轻狂的男人,但又不可否认他说的是事实。
凭本事手段,他的确不如他,更何况如果想见到瑶儿他就只有这一条路。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好,我愿意听你差遣。”
萧临渊眉梢一扬,问他:“谢将军如果问起,你去了哪里,你该怎么回答?”
谢九思:“……”
他拧着眉反问:“我该怎么说?”
萧临渊道:“如实相告。”他将谢九思的那枚玉佩扔给了他:“拿着他,回家去吧。”
他打开牢门,转身就走。
谢九思忙追上他:“这些事情你大可以寻个没人的地方告诉我,干嘛多此一举要把我抓到大理寺来?”
萧临渊道:“自己想去。”
谢九思唇角一抽,他看着萧临渊的背影突然道:“你不是娇娇的舅舅对吧?”
萧临渊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何出此言?”
谢九思勾了勾唇,露出一副痞痞的笑意:“你看娇娇的眼神可是一点都不清白。
试问谁家舅舅会对自己的外甥女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