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定定看着那一身华服锦衣的女人,眼中的寒意逐渐包裹了全身。
温祭独自坐在一旁,手背青筋凸起,眼睛没有一刻从南弋身上移开过。事到如今,他就算再蠢也明白了眼前是场什么局。
她如今……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吗?君烨有什么用!只会由着她冒险!他能做什么!
女子轻笑声如银铃一般,没有停歇的意思。
“慕少主姿容无双,本宫好生羡慕。慕少主若是说故人二字,当真是说笑了。”
南弋抬眸看着她,那满脸的脂粉顿时觉得恶心。
“多谢慕少主送的这养颜妙药,本宫很是欢喜。圣君瞧瞧,慕少主容色倾城,气度不凡,倒是那些世家小姐们不能比的。臣妾想着……这般妙人可与一人着实相配。”
槿芫夫人侧身笑着,那豆蔻色的指甲尤为显眼。
“夫人所说的,是何人?”九闻执问。
槿芫弯着眼睛笑道:“是……空相帝师。”
九闻执明显冷了脸色。
“圣君不觉得,慕少主同空相帝师着实相配么?若是两国结下婚姻,岂不是好上加好?”
殿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看了看台上那两位,又看了看殿前的慕少主。
南弋指腹抵着酒杯,垂眸轻笑了一声。
“娘娘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外面的许多事。”
她勾唇笑着,墨色长发披满肩头,神色自若看着满殿宾客,眉眼如画。
“我这姻缘,不论是谁都做不了主,只能由我自己定。娘娘指婚好意,我倒是不能接受。”
“因为……本少主已同龙腾国君见了双亲,受了聘礼,定了婚约。”
此刻,天瞬间阴沉了下来,浓云翻滚,长风骤起,大雨将至。
宫侍将四周的殿门关上,只留了几处还开着,尘土扬起的气息逐渐入了殿。
南弋微微仰着头,只觉殿内幽幽沉浮香气越发浓重。旁人不知,她却感知得极为清晰。
还需要再等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许多无解的疑问,百年前埋下的结局,一代又一代人传承的秘密,冥冥之中勾连的生死网……
她窥不透,猜不透。
唯有一点她如今明白,她不是第一个来到此处的界外人。
这个世界里,有许多被埋藏的秘密。
玄色银绣衣袍出现在她面前,那人如今摘了面具,露出原本的容貌。
南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在下温祭,诚敬少主。”
南弋没有抬眸,却缓缓闭上了眼睛,指腹一圈一圈转着酒杯,甚是漫不经心似的。
众人不明所以,却觉得有些反常。
许久,南弋仍旧是未接话,而温祭也独自端着手中的酒杯,静静站在她面前。
温祭将酒一饮而尽,身侧的手死死攥着,眼角的绯红更甚。
于是,他半蹲着俯身同她平视,当着众人的面,他眼中的渴望再也藏不住半分。
他受不了她这般对他,恨也好,厌恶也罢,总好过……视而不见。
“如今,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了吗?你就这么……这么厌恶我么?”
他低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快要窒息,血
肉淋漓。
可他多么渴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哪怕就一眼。
温祭拿着一旁的酒壶,重新给自己添了满满的一杯酒,抬眸时已是红透了眼睛。
“我愿以所有,以生命,诚向慕氏少主下聘,此生非卿不娶。”
大殿之中,越发安静。
九闻执冷了脸色,盯着温祭。
“温家主这是做何?方才慕少主说了,已经同龙腾国君结了亲……”
“温家主前些日子不是才娶亲,听闻情深甚笃。”
“奇怪,怎么温家夫人不见了?”
“这温家主就算要娶,那慕家也多半看不上,更何况还有个侧夫人……”
温祭转头扫了一圈那些议论的大臣,目光狠厉。
“闭嘴!轮不到你们这些人置喙!”
“温家主此举,恐怕是昏了头了。”
众人闻声,却没想到是龙腾国一年轻的使臣站了出来。那年轻人身姿出众,不卑不亢,周身带着莫名的威压。
他缓步走到那慕氏少主身旁,定定站着,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温祭,眼神满是轻蔑。
可他不过是一个使臣而已。
“择谁为夫,与谁结亲,这是慕少主的自由。若是有人想干涉强迫一二,亦要看自己能不能,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