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煞噼里啪啦地说着,怒气冲冲地指着南弋那几人大摇大摆进谷的背影,连手指头似乎都被气得颤抖着。
“我就没见过她那么放肆又嚣张的人!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谁的地盘!”
夜钊一惯冷淡的眼神终于有所变化,却是带着隐隐的嫌弃。
“都看着呢,要点面子。”
夜煞:“……面子?我一把年纪还要什么面子?”
虽是这般说着,夜煞却是下令让一众影卫解散,各自回去。
夜钊道:“你可别忘了夜枭临走之前是怎么交代我们的。她来,是主子的命令。主子有令,见她如见主。”
“更何况,她此番来是为了……”
夜钊和夜煞两人对视一眼,其中话语不说自明。
她是为了解开主子身上的毒来的子霄谷。
夜钊看着南弋几人离开的背影,眸色一沉,对着身旁的夜煞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么多年主子只对她一人上过心,如今又十分看重她。来日,她未必不会成为……主母。”
*
夜煞给南弋几人单独安排了周围无人的住处,同影卫隔离开来。住处周围,有一些影卫远远地守着。
房间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重新聚到一处,怎么,却都不认得了?”
“清逸,你说呢?”
她方才从夜煞的影卫里带走的一个人,就是清逸。从他跟着夜煞出现得那一刻起,她便一眼认了出来。
可时间一晃,从她最后一次见清逸,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三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让他们的相聚相见隔了太遥远的距离。
清逸的模样长开了不少,从前瘦瘦小小的他如今倒是比她多了半个头的身高,皮肤微白,依旧是没有怎么长肉。
“你怎么还敢回来?”
清逸看着“死而复生”的南弋,紧紧攥着拳头,胸膛不断起伏着,极力克制着自己。
“两年前,夜煞大人告诉我你死了,是我亲手封存你的档案。可我从未相信过你死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
清逸的眼眶微红,定定地站着,左手死死握着长剑,忍住身体的颤抖。
“后来,是鹤大人告诉我,你还活着。”
南弋诧异,师兄他竟然……
“可是你既然活着,你自由了,你如今还回来干什么?你回来做什么!”
清逸再也压抑不住,看着燕无归几人,低声吼了出来,“还有你们!都回来干什么?!你们是疯了吗?”
子霄谷,一旦进来哪有那么容易出去。
清逸死死握着身侧的手,呼吸急促,却又十分克制。
燕无归看着清逸,有些话哽在嗓子里不知怎么开口。阿落看向清逸,又看着身旁的南弋。
南弋十分平静看着他,“说完了?吼完了?”
清逸移开视线,似乎湿了眼眶。
“你别这样和我说话!”
南弋走近他,抬起双手,“生气归生气,许久不见,抱一抱总有吧?”
清逸越发撇开视线,一声不吭,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兽,咕咕地哼着。
南弋依旧张开双臂,“三……二……”
还未数到一,她便拥有了久违的拥抱。
“还是听话得很嘛。”南弋笑道。
清逸到底是没忍住,眼泪一行行流了下来,都落在了南弋的肩膀上。
“三年啊!你知道我这三年怎么过来的吗?”
“就我一个人待在这谷里,出也出不去,也没有机会去盛京找你们,我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你们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啊?!谁让你们还一起回来的?我忍不住啊……哇……”
阿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见清逸的鼻涕都流了出来。
这人还是这么爱哭,他这几年是怎么在谷里跟着夜煞大人混的。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都没有人骂我……我多可怜啊……你们不仗义没一个人留下来……”
哭声越来越大,南弋被他吵得耳朵起鸣。
清逸擦了一把眼泪,看到燕无归又一把抱了上去,“燕无归,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燕无归伸手抱着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阿落!我也好想你啊……”
阿落抱了抱他,没有嫌弃他脸上的鼻涕,“行了行了,我也想你行了吧!”
送来阿落,清逸刚要伸手去抱下一个,却突然停了下来。
“对四……沈景遥?话说……你怎么在这儿?”
沈景遥方才还有些许的感动,如今被清逸的一句话浇得冰冷透彻。
他“对四”的外号怎么还在!
南弋拍了拍清逸的肩膀,“此事说来话长,阿落有空你让阿落给你讲讲。不过眼下,他是自己人。”
清逸那怀疑的眼神一左一右写在了脸上。
自己人?
他不信。
沈景遥:“……”
南弋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里面的东西。
“这什么?大黑芝麻丸?”清逸好奇问。
南弋一噎。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丹药会有这般生动形象的名字。
“对,这就是大黑芝麻丸,特意带给你的,吃吧。”
清逸二话没说,拿过来一口一口地咬着,几口便吞了下去。
南弋轻笑,看着清逸认真道:“你倒是不问问这是什么。”
什么黑芝麻丸,他吃到嘴里如何尝不出那是药物的味道。他喜欢开玩笑,心底却比谁都清楚明白。
他的心性,是最干净不过的。
也不知子霄谷遵循强者生存为原则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给我的,我问那么多做什么。”清逸不在乎道。
“吃了它之后,一个时辰内不要动用内力,接着再以内力在体内运转半个时辰。”南弋叮嘱。
她又问:“真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清逸眼睛亮亮的,“黑芝麻丸呐。”
“这黑芝麻丸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南弋看着清逸,意味深长道。
窗外的阳光好得出奇。
“清逸,我们回来,是为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