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贵,可这镜子再贵能贵到哪里去,彪子可不能买不起。”
张婶子搭腔:“话是这么说,不过就这么小一面镜子能照着个啥?花这些钱都够买20个鸡蛋了。”
阮罂笑,那张青紫交加的脸看起来恐怖极了,他一步步走过来:“照脸啊,20个鸡蛋一吃就没了,这镜子可能用好些年呢。”
“唉。”张婶子笑着把镜子放下,连楚樾的手都没过,“咱们女人就是命苦,一面镜子怎么能跟20个鸡蛋比?”
“张婶子这话可说错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配上咯吱咯吱踩木板声,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面镜子而已,除了照照脸能顶什么用?比不上二十个鸡蛋那是自然的,怎么就成了你们女人命苦了?”
听着这声音,阮罂脸皮顿时抽了抽。
楚樾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男人。
说男人或许并不贴切,那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刚刚成年的样子。
他身上穿着的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校服,看起来还是高中校服的样子。
据楚樾所知,这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高中学校,他能穿着高中的校服,这代表这个少年是从外面回来的。
要知道,落木村就是因为穷,才有大把的男人娶不上媳妇,所以会花钱做那一锤子的买卖从外面买媳妇。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九年义务能读完就算家里的家长开明了,更多的是长成之后,有把子力气了就被赶去地里下地干活。
能把自家的孩子供到高中,说明家里经济宽裕,家长有野心,想要让孩子从这山窝窝里飞出去。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这么一个人。
楚樾看了阮罂一眼,就看见阮罂背对着那边冲他挤眉弄眼,嘴里做着夸张的形状。
“我儿子。”
读懂了里面的含义,楚樾眉心跳了一下。
“妈,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阮罂脸皮再次抽了抽,这个小兔崽子。
回过头却带了笑,“宽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女人就是爱美的,买一个镜子不算什么。”
他妈的,这家里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她想要不受怀疑当然要把这镜子卖出去,这个小兔崽子这个时候跑出来添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这男生听了阮罂的话,立马嗤笑一声。
“行了,妈,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和这张婆子的想法难道不一样?不就是认为你们女人的命苦,所有苦都让你们吃了。
你看看你这张脸,爸是打你了没错,但是那也是你自找的,如果你听话,爸肯定不会这样对你。
你再看你这白白胖胖的身子,这一身肉难道不是爸喂出来的?村子里有几个女人像你这样胖?
妈,你要知足,爸对你已经够好了。”
阮罂:“……”
他心里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没有再理会她,那少年接着说。
“咱们村子里的现状我也知道,大部分的女人都是从外面买来的,说难听点是拐卖,但是说好听的其实就是从人贩子手里把你们解救下来,可是你们呢,总是感觉不知足。”
“要我说这所谓的拐卖妇女,就是把女性放到偏远山区或者是不发达的地区,让他们和当地的群众一起劳动生活,非要说剥夺了她们什么权利的话,就是剥夺了他们在大城市当中利用性别优势剥削男性以及依附资产阶级男性的权利。
说白了,就是让她们安心地当劳动妇女,难道这对你们来说就畜生不如了?就成了灭顶之灾了?就让你们千方百计的逃跑了?
这只能说明你们女性与生俱来的小资性,剥削性和反动性。
往前多数几年,你们这样的思想可是同样得放到乡下改造的。”
(在网上看到的言论。)
等他叽里呱啦一番话说完,除了阮罂,楚樾和张婶子全都傻眼了。
张婶子是真的傻眼,听他几个名词颠来倒去,没有听懂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樾则看向阮罂,这是从哪个病院里跑出来的,歪理一套一套的,堪称洗脑大师。
这要让他去pua别人岂不是要把对方的cpu都给干烧了?
阮罂一脸一言难尽。
鬼知道他在这里能坚持这么几天是有多强大的意志。
身体上遭受拳打脚踢就算了,精神上也不让人喘口气。
他真的同情这具身子,这么多年都没被这父子俩干疯也是很牛逼了。
过了好长时间张婶子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称赞了一句,“宽子不愧是上过高中的人,说得挺好,挺好,这,小白啊,你还有事儿吗?这镜子……”
楚樾也装作刚回神的样子:“这镜子就不要了,给我包四根大蜡烛吧。”
阮罂应了一声,回到柜台前动作,快速把东西递给了他。
楚樾拿着东西离开之前只给他留下一个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