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输了。”
强至灵广和清微这等高手能心甘情愿说出这四个字,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从这幕也能说明,风绝羽的实力得到了两位上人的认可,尽管灵广和清微多少有些不甘,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没有不承认的道理。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一个时辰之前,风绝羽单凭自己的韧性和努力博得了灵广和清微的好感,那时他还不具备让灵广和清微罢手的资格。
原因很简单,名声和承诺比起来,哪个轻哪个重,是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
灵广和清微同样是那种为了还乐正千机一个人情宁愿反悔的人。
可是现在,有饭五斗在场,两个人知道再斗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本身他们就输了战,要是再厚着脸皮非要从风绝羽身边过去的话,不仅把脸丢光了,还有极大的可能会被饭五斗胖揍一顿。
风绝羽可不比饭五斗,那是个地地道道的猛人,过往近千年来,在七霞界有关他的种种传闻已经散布到了九界山的每一个角落,平时走在坊市中,随口一提认不认得饭五斗,十个有九个都得挑起大拇指跟你说:那是个狠人,千万不要得罪他。
饭五斗,就是这种人。
而听到灵广和清微认输之后,风绝羽方才松了口气,看着天地越见发白的天色,风绝羽知道,今夜这场仗基本上赢定了。
“两位前辈武艺高强,晚辈自愧不如,若非再多出百招,晚辈定不是二位前辈的对手。”风绝羽做人也是相当细致,对方虽然输了,但面子上总要过的去,而他所说的也不是随便的吹捧,事实就是如此,三人相斗只有两百招,风绝羽就用上了一身的本领,就算如此,还差点败北,如果再坚持一会儿,结局是怎么样还说不定呢?
这番话让灵广和清微心情好了很多,二人从未有过的笑了笑,同时点头,清微道:“后生可畏,清微佩服,今夜一战虽未能如愿,但能结识风公子这样的人物,也算没有白来一趟,既然如此,我等便告辞了。”
既然没办法解救震山坊市的危难,清微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别看他和风绝羽交谈甚欢,那也没达到可以坐下来深谈的地步,何况中间还有一个乐正千机,清微就算再傻,也不可能跟风绝羽走的太近。
到是灵广,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对风绝羽道:“小子,老朽一辈也没服过人,你算一个,改日有机会来昆洲,可到青蒙山来找我们,老朽请你喝酒。”
风绝羽一听,自然是乐得见到这一幕,毕竟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于是他连忙拱手道:“若有机会,晚辈定当登门拜会。”
“走了。”灵广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和清微扬长而去。
“终于走了。”
亲眼看着灵广和清微离开,风绝羽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一身幽冥龙甲的他的肩膀一晃,歪歪扭扭的从空中掉下去。
这一战,太累了。
“小子。”
饭五斗见他一头栽向山下,顿时惊呼一声,随同付饶纷纷飞过去将风绝羽从半空中接住,然后带到了山岭上休息,付饶还替风绝羽把脉片刻,诊过之后方才说道:“风公子的肉身当真是我见过最能挨打的了,这么重的伤,他愣是挺到了现在,嗯,伤势不重,就是有些虚脱了,歇歇便好。”
饭五斗听完,心里松了口气,将那只大妖的尸体扔在一旁,从旁边拔起一棵大树将上面的树枝树叶全部拔掉,然后插在地上支起了一个巨大的架子来烤,用不了多久,肉香味弥漫而起。
风绝羽抽了抽鼻子一闻,就知道饭五斗在烤肉,当即没好气道:“老头,你心情不错了,我受这么重的伤,你居然还有心情烤肉。”
饭五斗看都没看风绝羽,慢条斯理道:“你一身横练的功夫不出我之右,有什么好担心的,反到是这次见面让我觉得你偷懒了,哎,我就问你,老子的真武圣截体哪里差了?你怎么有脸让人打成这个样子?”
风绝羽气的白眼狂翻:“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损我啊?”
“废话,你把老子的人都给丢光了,我安慰你干什么?我现在恨不得好好教教你,省得再出去给老子丢人,我跟你说昂,下次再跟人打想好了再动手,要是没把握,千万别使真武圣截体,我都跟你臊得慌。”
“你真没人性。”风绝羽气的直骂。
而看着二人还有力气吵的不可开焦,付饶在旁边微笑不语,风绝羽还能中气十足的跟饭五斗吵杂,这说明他确实没什么大碍。
过不多时,风绝羽将饭五斗和付饶互相介绍认得,三人就坐在一起聊天,至于付饶是暗潮出身这件事,他刻意保留了下来,总不能当着付饶的面把人家的身份暴露了,这可不好。
而看似粗糙的饭五斗其实心很细,他刚来的时候就发现,无论风绝羽遇到多么大的危险,付饶都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首先可以确定,这个人并非风绝羽的手下,但他却在一旁掠阵,不急不燥,分明有持无恐,也许付饶此人背后有着莫名巨大的影响力,其次就是,别看风绝羽身陷危机,付饶却一点都不紧张,那么可以看出,若非此人对风绝羽一点都不在乎,就是他对风绝羽有着充分的信任,可就究竟什么原因让他信任风绝羽呢?
饭五斗看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此人身上有一股难言的气势,似乎跟他相识的某个人极为相近。
而这个人,饭五斗花了三息的时间就想起来了——杀神。
种种迹象告诉饭五斗,付饶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而风绝羽故意也说,同样也验证了这样一个道理。
“公子,过了今夜,天坊恐怕想藏都藏不住了,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呵呵,那都是沐古的事儿,与我无关,四大天宗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风暴可能会更强,沐古既然敢动,说明他还有后手。”
“到是不无可能,沐古这个人心思细腻的令人惧怕,据老朽所知,这样的人往往比灵广和清微更难应付,想必乐正千机今晚的麻烦也不小。”
话到此处,风绝羽再没有接下去,而是闭上双眼,默默运起了七星诀。
……
梦洲边际,宛若验证了付饶的推论,一场让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战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伏森洞左丘一氏的洞府外边,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伏森洞所处大山之中,几乎是十步一尸、百步血河,洞府山门的大阵早已被攻破,左丘冲的尸体僵硬的倒在数百尸山当中。
曾是一代豪杰、又有承道后期接近大圆满身手的左丘冲就这样神魂俱灭了。
伏森洞数万弟子死了八成,天地一片萧瑟的景象。
而蛰伏在伏森洞外足足三日,并造成这件血案的孤灯门一应高手却并不开心,反而一群人围聚在伏森洞洞府门前,胆战心惊的看着洞府外围突然出现的一伙人马。
这一伙人马只有万余人,原本不多,相对乐正千机带来的四万武修根本不堪一击,可惜与左丘冲一战之后,四万武修只剩不足一半,孤灯弟子人人带伤,经过一场不在预料的计划之后,两万武修只余五千不足。
伏森洞外,天边现出一丝鱼肚白,万余身着蓝衫的武修将伏森洞围的水泄不通,乐正千机周身是血的被孤灯门弟子围着人群中央,举目远眺,一双血目死死凝视一人。
“仁王,为何是你,为何?”
乐正千机嘶哑着嗓音发出悲愤的咆哮,可无论他叫的多么响亮、多么苍凉,带给孤灯门弟子的只有绝望。
万余蓝衫武修中心,一名头戴斗笠的老者浑身遍无气势的悬浮在伏森洞的上空,上身粗布无袖褂子、下身齐膝粗布短裤,周身上下丝毫没有强者之气、霸者之威,他的前后左右百丈之内空无一人,然而就是这个看上去仿佛农夫一般的老人,却让五千余众的孤灯门精锐望而却步,不敢靠前。
“为何是我?”老者低着头,面无表情,淡淡吐字,如洪亮鸣响。
“没有原因,只能是我。”
“沐古这个混蛋,玩的一手好计谋,他不敢动我孤灯门,偏偏说服你出现,我败了,败的如此之惨。”
乐正千机满眼泪花,却无处倾诉,此时的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丝毫没有反抗的决心。
原因无它,乐正千机知道,无论自己的反抗多么顽强,无论自己带来了多少人,不是现在的五千余众,哪怕是带多出十倍,百倍,在这位老者面前,等待他的一样是最初的结果——死!
“乐正千机,命数如此,你就认了吧。”
老者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平淡,就像在阐述一个平平无奇的事实,可是乐正千机能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