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都宫殿之后,宁语心中想起与灵梦分别之时的情景,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
不知她此时情况怎么样…
…
中都一山脉连绵之处,一个女子面朝下地趴在一棵树下,挣扎了几下,想从地上起来,却是无果,喘了几口粗气,无奈地将头靠在左臂之上,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听闻有脚步声从远处而来,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待看到来人,唇角掀起嘲讽的弧度。
她看见嘉尚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一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接着,她看见嘉尚略带笑意的眼睛。
“哟,没想到你竟还没死?”嘉尚甩开她的下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开口,“虽然没死,但却与废人无异,不知这次,你要如何翻身?”
“呵呵…”燕玲低低地笑了笑,“你除了使些阴损手段暗害于我,还有什么本事?对了,今日怎么不待在你那圣地守着槐苑果,有空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嘉尚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旋即恢复正常,“往日里都是因为你,左护法才会忽视我的存在,如今你这个样子,拿什么与我比?”
“燕玲。”嘉尚缱倦地叫出她的名字,好似她们两人关系多么亲密一般,“你说你为何要来魔界呢?待在你的修仙界不好吗?我堂堂中都圣女,却事事都要矮你一头,你不过一卑贱人族,原本就只配在尘埃里仰视我。”
“啊…”燕玲低低叫出声来,冷冷地盯着嘉尚恶狠狠踩着她手指的手。
“都要死了,多点痛苦又何妨?”嘉尚冷笑了一声,泄愤似的扭了扭踩在燕玲手指上的脚,随后手中出现一团黑色的魔气,打在了燕玲身上。
燕玲紧紧咬住嘴唇,身体颤抖不止,她的经脉,已经全被嘉尚打碎了…
剧烈的疼痛中,燕玲听见了嘉尚刺耳的尖利笑声,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个场景,有一个女子背着她,往远处的群山走去,她曾说过要去找她,而今还能实现吗?她好像要死了…
意识模糊之际,她好像听到嘉尚的笑声戛然而止,而后她被揪住衣领,带离地面,再之后,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
再次醒来,乃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她不知被置于何地,四周被黑色的魔气笼罩,那些魔气紧紧围绕着她,不断往她的身体里面钻,她的经脉已经破碎,但那些魔气进入她体内,便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
她想抬手把这些魔气驱散开来,却发现她的双手已被两条铁链缚住,让她动弹不得,只得被迫承受这些痛苦。
她的额头已被冷汗浸湿,头皮紧紧贴住脸颊,脑子昏昏沉沉,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血不断从中流下,她却仿佛感受不到般,依旧双拳紧握。
她可能已经死了吧,因为生前做了许多坏事,所以要遭受这样的惩罚,燕玲忽的很想哭,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回到了从前。
她出生在修仙界的一座小城之中,家族虽不大,却是一个修仙世家,虽不像那些大家族一样人丁兴旺,财富滔天,但好歹也是生活富足,阖家美满。
她的父亲和母亲关系极好,成亲后不久便有了她,自她有记忆以来,父亲温润待人,母亲温柔体贴,父亲对母亲一如既往的专一,从未有其余的莺莺燕燕。
她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到了一定的年纪,便开始引气入体,进行修炼,她的父亲和母亲曾因为她是水灵根而心生担忧,因为身具水灵根的女子,若是下场不好的,往往被人当作炉鼎,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但随着她慢慢长大,修为也稳步增长,她的父母倒也渐渐放下心来,她们一家世代居于那座小城,安安稳稳地延续了数百年,并且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仇,不必担心有仇家寻仇的事情发生,在当地百姓有难之时,也会给他们提供帮助,她的父亲便想着,待到她年纪到了,便为她择一夫婿,她们一家便在那里平平顺顺地生活,倒也是一桩美事。
她一百多岁时,父亲想为她介绍道侣,她也觉得该是时候成家了,也没反对,她以为她会像父母一般,得以安稳地生活,没想到厄运在那个夏季骤然降临。
那日她和母亲外出访友回家,离得近了,发现家中被一结界笼罩,母亲以为是家中有事,父亲设了结界防护,便没多想,带着她走近家门。
开门的那一瞬,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院中情景让她没忍住惊呼出声,她看见,院中地面之上,红色血迹将整个院子铺满,很多人躺在地上,已无生息,最让她难过的,是正对大门的那里,父亲浑身血迹斑斑,被吊了起来,头萎靡地垂下,显然早已没了生息。
“爹爹!”她当即大喊了一声,想跑过去看看自己的父亲,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她看见母亲强忍住泪水,眼中包含万般不舍,却又十分坚决地把她推出了家门。
眼前的大门关上的同时,母亲的声音也一同传了出来,她说:“玲儿,好好活下去!”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门,从门内传出了兵刃撞击的声音,她知道父亲已死,此刻母亲正在同杀死父亲的人殊死搏斗,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她擦了擦眼里流出的泪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转身跑了出去。
她就那样躲躲藏藏地过了许久,从旁人的嘴里了解到了她们家的结局,他们都说,定是燕家招惹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一家惨遭灭门,并且这灭门进行得悄无声息,等他们知道消息过去看时,笼罩在燕家上空的结界才瓦解,他们一推开门,就看见燕家夫妇二人被悬挂在房梁之上,但并没看见燕家女儿的尸体。
众人对此唏嘘不已,念在燕家多年来乐善好施,就将身死的众人葬在了城外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