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管家匆匆而来,但姚立本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粥碗后,这才把目光看向管家:“何事?”
“老爷,外面刚收到消息,说是陷在监察司的林观招供了,那个秦立已经带兵去东阳府,把东阳大人带走了,嗯……据说,两人离开东阳府,前往监察司的时候,交谈甚欢。”
“哦?”
听到这些消息,姚立本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不以为意道:“知道了,下去吧。”
“老爷,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
姚立本扫了眼管家,不屑的笑了:“我乃秦国丞相,于秦国立功立德,就算他们攀咬我又如何?别忘了,我终究是太子的人?”
“小小一个林观,刑部右侍郎,他还够不着老夫。”
“至于东阳沣,只要他脑子没进水,自然会管好自己的嘴。当然,就算管不住,也没关系。”
姚立本缓缓扭头,朝着正南方向看了眼。
虽然在这姚府之内,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一面墙,但姚立本的目光,却仿佛洞穿了虚空,看到了远处正有一大队人马朝着秦国驶来。
“太子,就快来了!”
等到太子到来,又有谁能动他分毫?
就是秦风,也不行!
……
“想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扳倒姚立本,很难!”
监察司,还是那个监察司。
但如今在这间不大的衙门里,几个聚在一起的人所谈论的事,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因为他们所讨论的,正是如何干掉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姚立本。
后堂内,秦立坐于主位,东阳沣、林观两人,分别落坐于左右两处。
说句心里话,此时此刻的林观,真是很尴尬。
在秦立眼里,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在东阳沣面前,他又是个货真价实的叛徒。
里外不是人,莫过于此!
可偏偏在扳倒姚立本这件事上,他又不得不掺上一手,否则——必将前途无亮,命运多舛。
哼!
眼角余光从林观脸上扫过,东阳沣心中不屑:现在觉得尴尬了?
怕尴尬,你倒是别出卖老夫啊!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虽然已经把握住了这此番的政治机遇,但东阳沣绝对不会介意嘲讽一下林观。
机遇是机遇,憋屈是憋屈,两者岂能混淆?
非得骂你个心胆俱裂,羞愧自尽!
但是,东阳沣可以不爽林观,却必须得给秦立个面子。
毕竟在接下来的谋划中,这位身负秦国的二殿下,才是他真正的盟友。
“据老夫所知,姚立本行事谨慎,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再收银子了。非但不收,反而行事越发俭朴,要是不明底细的人见了,没准儿还会以为,那是个世间少有的清官。况且,姚立本与太子的沟通交流也多是旁人传话,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实在是是太过困难了。”
“不过,正所谓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大佞似信,他姚立本越是如此,越是能佐证他所图甚大。”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刑法多!
真想挑,一颗鸡蛋里,也能挑出几斤排骨来!
“东阳大人此言甚是,本官自从看到那姚立本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阴险狡诈,绝非善类!文书,都记下来!”
三个人的密会,严格上来说,也不算太密。
简单的暖场过后,秦立手指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废话不多说了,再有七天左右,太子就要来了,本官决定明天就抓捕姚立本。”
“这么快?”
东阳沣微微一惊,但随即点了点头:“也是,等到太子来了,姚立本也不能动了,确实是宜早不宜晚。”
太子道来,就不能再动姚立本,不然秦风这位秦王就会陷入到被动当中。
而秦风陷入了被动,那么就会被太子掣肘,到时候该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毕竟,一个是大周的太子,一个是列国的国王,孰轻孰重,大家还是可以拎得清的!
“姚立本做事很谨慎,老夫手里,也只是有些他亲族侵占田地的把柄,想凭这些扳倒他,这不可……”
“哎!”
秦立摆了摆手,不悦道:“东阳大人,你格局小了。”
格局?
见东阳沣和林观两人还不明白,秦立叹了口气:“事实如何,重要吗?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抓捕姚立本的借口而已。”
“栽赃陷害?”
听到这四个字,秦立扫了眼林观,眉头微皱:“林大人,这怎么能叫栽赃陷害呢?”
“本官问两位,那姚立本,有没有贪污过?有没有借着当朝丞相之位,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提拔自己的门生和旧部?这些都是有的,对吧?”
“你看,他这就是犯了王法啊。虽然这个人做事手脚干净,但我们找不到证据,可以给他制造一些证据嘛。”
一个注定要死的贪官,谁会在意他是怎么死的?
重要的是,秦风的意思是:他必须得死!
“嗯……本官之前说错了,其实本官在刑部压下来的那些案子,真正的幕后主使,都是姚立本,并非是东阳大人。”
“本官在吏部多年,迫于姚立本当朝丞相的淫威,也为他在官员考评上做了不少手脚……说起来,老夫有罪啊,老夫对不起大王啊!”
东阳沣和林观两人的眼角余光,悄然从秦立身上划过,心中都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句。
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还非得拉上我们……
畜生啊!
……
六月二十四日,阴。
咸阳上方的天空,格外、阴沉。
那灰蒙蒙的云层,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这样的天气里,大街街角的姚府,却一片沉寂。
在这里,聚集着很多人。
监察司的两百禁军,弓上弦、刀出鞘、盾在前,长矛在后伸出,那锋利的矛头锋刃,对准了姚府的家丁护院们。
此时的姚府,中门大开,近百家丁护院,个个手持长棍,正在与秦立带来的兵马对峙着。
踏!踏!踏!
身着丞相的大红官服,胸前顶着白鹤补子,姚立本缓缓走出了姚府。
“没有大王旨意,公然抓捕当朝丞相,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