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皇陵。
如今的姬昭元和以往比起来，简直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大周王朝的皇帝，仅仅只是这埋葬着大周八百年来，几十位皇帝的皇陵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守陵人罢了。
沙沙沙！
姬昭元手持扫把，在很认真的打扫着一座陵墓前的积雪和枯叶。
之所以认真，主要原因是这座墓，属于他的父皇——姬康！
站在姬康的墓碑前，姬昭元的心情格外复杂。
父皇，是他亲手所杀。
为了坐上皇位、坐稳皇位，对于弑父这件事本身，姬昭元一点也不后悔。
哪怕让他再重新选择一次，他仍然会这么做！
但时至今日，姬昭元还是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怎么会输？
没理由啊！
李元昊、郭胜，自己的心腹，其实是多年之前，父皇安插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发展成心腹的心腹，这个逻辑虽然有点绕，但姬昭元能想明白。
他真正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父皇从头到尾，都对自己的行为洞若观火，那为什么还要从容赴死？
父皇本可以不用死的，凭他的手段，轻而易举的，就能平定自己的叛乱。
他为什么非死不可？
又为什么选秦风？
“我知道，你在布一个大局，那一定与圣地有关，是个我无法想象，庞大到把很多人和事，统统都给装进去的、恐怖的大局，大周王朝的变动，应该都在你的预料中。”
姬昭元站在姬康的墓碑前，用力攥紧了扫把：“我不知道你最终想算计的是谁，但绝对不是我——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
“老家伙，我还没输呢！小时候你教我的，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现在，我翻身的希望就快来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算到这个……”
踏踏踏！
姬昭元两耳微微一动，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后，他脸上原本略显狰狞的表情，瞬间收敛平复。
微微一转头，姬昭元就看到了快步走来的姬明远。
“父皇，儿……”
“嘘！”
姬昭元缓缓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摇了摇：“不要再叫朕父皇，朕现在已经不再是大周天子，如今的新皇，是你堂姐——姬冰雁！”
在说到“姬冰雁”这个名字时，姬昭元的语气有些嘲讽。
但尽管如此，他也没对这个小辈过多评价，因为在姬昭元眼里，姬冰雁只是个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傀儡，仅此而已。
“说吧，什么事值得你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当着你皇爷爷的面，稳重些。”
“……”
姬昭元的一句话，把姬明远给整不会了。
因为他很清楚，他皇爷爷姬康，是被他父皇姬昭元亲手送走的。
当着皇爷爷的墓碑，你对我说这种话，合适吗？
还有，你也知道大周天子现在不是你了，还不让我叫你父皇，那你还朕来朕去的干嘛？
姬明远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收拾好心情，他正色道：“父……父亲，儿臣听说，五国联军八十万，试图效仿秦风，造大周王朝的反，结果就在前两天，八十万兵马才刚进大周边境，连距离最近的‘陵水城’城墙都没摸到，就被五十万玄武军打得溃不成军……”
“就这样？”
听完姬明远的讲述，哪怕听到重新组织起来的五十万玄武军，打崩八十万五国联军，并一路追杀至齐国境内，甚至这两天应该已经打到齐国王都了，姬昭元的脸上，都没有半点惊讶。
因为他知道的信息，比姬明远还要更多一些。
比如：那五十万玄武军团，是由兵部尚书李元昊亲自指挥！
李元昊的能力，姬昭元再清楚不过，那是一位真正的帅才，别说区区五十万玄武军，就算百万大军，也能指挥得如臂使指！
有他统兵，别说是五十万玄武军，就算是普通杂兵，就算仅有二、三十万兵马，也能吊打所谓的八十万大军！
这场闹剧一样的战场，从五个诸侯国决定造反那天起，结果就已经提前注定。
“凭李元昊的本事，五十万玄武军在他手里，把七……不，把五个诸侯国全灭了，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虽然在姬昭元眼里，李元昊就是个叛徒，但就事论事，他对李元昊的才能是认可的，否则此人也入不了他的眼，更不会被坑得这么惨！
姬昭元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姬明远：“你来找朕，就是想说这些？”
“是，也不是！”
迎着姬昭元那看不出喜怒的目光，姬明远咬了咬牙，先是左右看了眼，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线道：“父皇，儿臣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你所指的，是什么机会？”
这次，姬昭元没有再纠正姬明远的叫法。
相比于姬明远的谨小慎微，姬昭元要嚣张了太多。
“想问我们有没有机会，离开宗人府，离开皇陵，重新入主朝堂，想问朕还能不能重新坐在那张龙椅上，是不是？”
姬昭元每多说一句，声音就比之前拔高几度。
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无异于呐喊。
“你更想知道，如果朕能重新坐回龙椅，你能不能成为大周王朝的太子，是不是？”
“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不行！”
尽管已经成为大周废帝，但这一刻的姬昭元，却依旧霸气如故：“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没有大声说出来的勇气，就你还想当太子，你觉得你配吗？”
“我，我……”
姬明远本想反驳，因为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大周天子。
甚至除了父子这层关系外，至少在这宗人府所管辖的皇陵内，两人之间的身份，是平级的，都只是一名普通的守陵人！
然而，当姬明远对上姬昭元那双暴戾、凶狠、布满血丝的眼睛后，瞬间又回想起了曾被这位父皇所支配时的恐惧。
“你什么你？”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朕和你有什么不同。”
姬昭元指了指自己的脸，环顾四周，高声道：“朕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哪怕身处逆境，手里也有足以翻身的底牌，这才是一代君王该有的心性和谋略！”
“算算时间，秦风小儿，还有那些叛徒们，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